虽然这波迟来的发情热好歹算是得到了安抚,可迦德离开了很久以后,约书亚手脚的肌肉都还是有些酸痛。
他把M102揣到怀里,然后拢了拢身上的外套,半眯着眼睛斜靠在床边。
衣料里残留的alpha的气息将他紧紧包覆,带给他前所未有的安稳与踏实。
纳什维尔陆军军官学院十几年的学习,培养出他坚韧不屈的品格,尤其是分化期之后,成天和那些荷尔蒙爆棚的alpha混在一起,这使得他沉稳的性格更加内敛。
也使得他更加孤僻和倔强。
因此,除了一直为他提供抑制剂的校医,就连他的亲生父亲都不知道他是个omega,更不用说那些教官和他的同学们。
他的各科成绩都非常优异,院长曾经表示,如果他愿意留校任教,校方将会为他提供最好的福利待遇。
而且院长还承诺,如果他想参军,可以以私人名义,帮他给德特里克军部写封推荐信。
可他不仅委婉的拒绝了校长的好意,还在毕业之后转身就去了图夸沙漠,想籍此避开父亲和理查德夫人的婚礼。
暂且不说这场政治联姻能不能彻底挽救两个貌合神离的阵营,仅仅是父亲再婚这件事,就已经足够让他心生反感。
虽然他从来不害怕面对自己的父亲,但他更乐意坦坦荡荡的置之不理,甚至心安理得的选择逃避。
而作为德特里克军部前线指挥官,他的父亲赛博特.塞缪尔对此也是无可奈何,因此婚礼第二天凌晨,便不得不带着遗憾离开了首都星纳什维尔。
所以到现在为止,约书亚都以为自己的父亲仍在前线,指挥着三千多艘比瞭望者号更加先进的联邦战舰,作为联邦的第一道防线,同派加达卡帝国先遣部队周旋。
只是他不知道的是,前线的战况远远没有舆论宣导的那么乐观,而他想要去前线参战的想法也一再搁浅。
之前是因为他在塞米亚斯的服役期被延长,现在则是因为他omega的身份再也隐藏不了,而联邦明文规定,战备期间,omega是不被允许登上战舰的。
约书亚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可是脑子里仍然乱糟糟的。
“假期你有什么安排吗?”
他记得当时理查德夫人是这么对他说的。
“我希望你能回来住一段时间,如果周末天气好,我们就去萨拉湖钓鱼,听说那里的鲱鱼味道还不错。那附近有栋别墅,我们可以在湖边过夜……”
约书亚很清楚,那些刻在骨子里的东西,不是轻而易举就能抹平的。
比如,他父亲最爱吃的就是烤鲱鱼,而且鲱鱼肚子里一定要填满酱豆和蒜泥。
有些事他小时候想不明白,后来懂了,却输给少年人清冷的傲气和薄削的脸面,始终觉得自己不够光鲜,不够优秀,不够和父亲面对面平等说话的资格。
他所期待的,是在鲜花和掌声的簇拥下,他挂着闪闪发亮的勋章,缓缓穿过拥挤的人群走到父亲面前,父亲则会拍拍他的肩膀,微笑着朝他点点头。
可现在一切都成了泡影,他可能会成为联邦和军部的拖累,他甚至不确定,父亲会不会为了他而妥协。
除了怀里失而复得的M102,他什么都不确定。
半睡半醒间,床尾传来窸窸窣窣的响动,一道人影往床单底下塞了团什么东西,便迅速转身离开了。
混沌的脑子瞬间清明,那人影刚刚消失,约书亚便蓦地从床上翻起来,伸手去床单底下一摸,果然让他摸到了。
约书亚跳到门边,将门缝掀开一点朝外望了眼,走道往前不远便拐了个弯,那人也已经消失不见。
走道上的监控摄像头朝着这边转了过来,约书亚赶紧将门阖上。
他靠在门后,低头看着手里的内置平板,不由得皱了眉。
没错,这是他防护服上的那台内置平板,可刚才的人是谁?那个女性omega吗?她这是什么意思?
约书亚回到床边坐下,将内置平板翻来覆去看了几遍,确定没有人动过上面的硬件之后,还是有些犹豫。
如果有人黑了这台内置平板,那么只要他一开机,对方就能利用他联系瞭望者号的时候,将病毒植入加加林的主机,然后彻底控制那台名义上已经退役的战舰。
仅仅是上面的武器配备和燃料储备,就已经值得上好几十架啄木鸟号,这可比跑到德特里克军部去,拿着他这个人质讨价还价来的即快又实惠。
舷窗外的哨兵机器人呆呆的杵在那里,约书亚站在小桌前愣了有半分多钟,然后果断的摁开了平板电脑的电源键。
这场较量不是迦德一个人的事,不管戴贝拉偷偷将内置平板还给他的目的究竟是什么,他都绝对不能坐以待毙。
纤细修长骨节分明的手指在屏幕上飞快的移动,挂在眉梢的担忧之色愈发厚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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驾驶舱。
报警器铃声大作,拓展屏上的图像都被蒙上了一层血红色的薄雾。
迦德猛然抬脚,大黑正要开枪,他却仅仅是将小卷毛连人带椅子踹到了监控台前。
“那么紧张干什么,”迦德冷冷的说道,“比起我来,还是先想想怎么对付那些小家伙吧!”
拓展屏上的监控画面全部被切换到飞船内部,可是飞船上的热感监测器似乎仍然不能正常工作。
监控器上不仅看不到整艘船的具体损坏部位和程度,甚至连那三个小家伙的具体位置都找不到。
“找到它们!”开普敦大声吼道,“去货仓,快!不能让它们把那只大家伙放出来!!!”
大黑闷哼一声,端着枪转身朝着货仓奔去。
迦德笑着冲大黑的背影挥了挥手:“祝你好运!”
开普敦盯着那一脸笑意,沉着脸说道:“别以为我不知道你都干了什么!你给我小心点。”
说完以后他趴到操作台上,俯身贴着小卷毛的耳朵:“修好所有漏洞,立刻,马上!”
小卷毛哆嗦着点了点头,虽然戴贝拉不在,这些活船长都只能指望他,可卸磨杀驴这种事,他见得可不少。
所以,他在修复系统的时候,顺便又植入了一个bug,而这个bug,正是刚刚从这艘飞船上某个地址被加密的移动装置上发送过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