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严缓带领军中兵士刚刚开始操练之际。</p>
守卫营门的两个兵卫突然放声高呼道：“太子到。”</p>
闻声，正观察兵士操练动作的严缓莫名一笑。</p>
一手压在腰间的剑柄，严缓转身往营门处跑去。</p>
马车扬起一路的风沙，寒风中，太子申昂首挺胸，环视已经许久不曾见过的魏国大军。</p>
长兵高举，嘶吼震天。数万兵士整齐的动作，每一下都有无坚不摧的气势。</p>
“太子。”跑来的严缓，兴奋的拱手行礼。</p>
“大军一直都是这般操练的吗？”太子申平静的转身。</p>
严缓快言快语道：“自庞将军来到军中时，大军就都是这般操练了。还是很有成效的。”</p>
“但依然有能够改进之处。”</p>
随口回了一句，太子申看着嘴唇微动的严缓，将对方的话给堵在口中，道：“此来是想告诉严将军，待锺邑之事结束，吾会亲自为军中将士庆祝，军中的诸多事宜也会有一定的变化。”</p>
“太子在河东的这些时日，末将已经为将士们办过庆功宴了，都是几位将军一起出的钱财。您送来的五百镒金子至今还在主军帐放着呢。”</p>
“这可不成，如何能让几位将军破费呢。”</p>
笑看着严缓，太子申认真说道：“军中将军们的钱财都是用拼命得来的，来之不易，且都要养家不是。更何况，将军们能有多少钱？”</p>
“加起来不足二百镒。”严缓瞄了一眼豪气的太子申，尴尬低头。</p>
“百余镒金买来的东西，怕都难以让将士们吃饱了才对。”</p>
风轻云淡的说完，太子申伸手指了指自己身后的两辆马车，悠悠道：“看到没。车上的箱子里，都是财物。”</p>
回过头，太子申露出泯然一笑，紧接着轻声叹道：“军中将士有不少是跟随庞将军多年，如今庞将军不在了，将士的心中或许也在渴望另一人的填充。”</p>
“这种关头，如果王室都不能站出来。将士们心中又该指望什么呢？”</p>
简短却煽情的话，将严缓脸上的笑淡化了去。</p>
就连太子申自己的眼中，也透露出些许疲惫和失落之色。只不过在眨眼之间，那双明亮的双眸中，又闪烁着好似丛林中掠夺者一样璀璨精光。</p>
伸出手，手心处是一块折叠好的布帛。太子申缓缓的将手移到严缓的面前，“这里面写着所需的物什，有劳将军尽快凑齐。”</p>
严缓抬手揉了揉湿润的眼角，伸手接过布帛打开来。</p>
其上密密麻麻的罗列了多种所需，只大致扫了一眼，严缓原本平静的脸色顿时变得惊讶：“这……如此多的物什，便是寻遍大梁城，三五日内恐怕也凑不够呀！”</p>
抬起头，严缓蹙眉为太子申考虑道：“末将以为，即便是眼下局势不同，也无需这般隆重。”</p>
“真的，末将真的这样认为。从未听闻列国中有哪位诸侯会为大军办如此隆重的庆功宴。”</p>
说完，严缓便眼巴巴的盯着太子申。</p>
太子申却只当没有听到严缓最后的劝谏，执意说道：“城中商铺买不到的，那就从来往商人的手中买。价格可以适当的高一些，若是有不开窍的商人，那就找关口守卫，加重通关的赋税。或者……”</p>
不等太子申继续说下，严缓似乎又被其影响，学着太子申的口吻道：“剩下的末将都懂。再不然就说什么桥坏了、前方百里外发大水、关外有匪徒，总之末将明白太子的意思了。”</p>
奸诈的一笑，严缓拍了拍自己挺直了的胸膛。</p>
“孺子可教也。”太子申微微点头，拍了拍严缓的后肩道：“那便这般说定了。若是还有什么漏下的，将军可一并买来。若财物不够将军便去吾府邸找家老，府上现在不差金子。”</p>
交代了军中的事情后，心中记挂着变法一事的太子申便没再停留。</p>
只是其刚转身，严缓又小跑两步追了上来：“若不然，末将先随太子去锺邑，将那里的事情先解决了。”</p>
“将军还是去购置所需物什吧。给将士们庆功外带发放军饷的事，也不能再拖了。让全旭带一千精锐随吾前去吧。”</p>
“诺。”话说明白，严缓也就不再多言。</p>
“对了。”严缓正准备离开时，太子申突然顿住脚步。</p>
又是回头，严缓抱拳行了礼，一副恭恭敬敬的模样：“太子，您吩咐。”</p>
瞅着其这恭敬严肃的态度，太子申不由的蹙眉。</p>
片刻后，太子申掐着嗓子轻咳一声，贴近严缓的耳边道：“本太子府中不缺金子的事可是大魏机密，最好不要外传，军中若有人问起，就说财物是国库出的，这些事也是大王的意思，懂吗？”</p>
清冷的风中，太子申利落转身，只余严缓一人呆愣当场：“一个月前还因为金子的事愁到夜不能寐，现在却……这太子也……！”</p>
……</p>
锺邑，上卿府中。</p>
公孙衍跟朱威简单的啃了块干粮，喝了点热盐水，便又凑到一起商议起了接下来的具体事宜。</p>
按照昨日所言，今日应该将名单上罗列出来的人重新审问一遍。</p>
这些事本质上都是无奈之举，因为死者的尸身已经被焚烧，根本无从查起。</p>
一个个的问本就已经是最笨的办法。</p>
可即便如此，因为人手不足的问题，朱威带来的衙役只能勉勉强强的够看管石渊府的。</p>
而三十里外的那处村落中是否也有‘鬼’存在？如果这背后之人望风而逃，那最后的结果对公孙衍和太子申这些人来说，绝对是悲惨的。</p>
“抓紧时间吧！”公孙衍看着朱威，无奈道。</p>
摇了摇头，朱威缓步跟了上去。</p>
可就在二人准备招呼值守衙役之际，隐隐听见后院中有吵闹的声音。</p>
预感到情况不妙的公孙衍急忙跑了过去，却不等其抵达院门处，后院中值守的衙役已经被哄闹的人群给推了出来。</p>
“锺邑令昨夜已经说了，朱司徒只是奉命彻查因变法而起的‘天罚人怨’一事，司徒府凭什么看押吾等？”</p>
“对呀，凭什么？！”</p>
“吾等要前往大梁，进宫面见大王。定将尔等在锺邑的肆意妄为，一一向大王禀明。”</p>
混乱的吵杂声传出，紧接着是推挤在一起的愤怒人群。</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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