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饭一吃完,傅首长被接走了,他们父子俩只喝了一杯酒,酒杯‘叮’的一碰,父子俩没说什么,将酒干了。饭后,傅奕新送首长出门,临上车,傅奕新说:“谢谢你,爸爸,”
傅首长回过头拍了拍傅奕新的肩膀,说:“多陪陪你奶奶,”
元宵夜,灯如昼。干休所力求不出大门便能让老干部们欣赏到灯会,沿着人工湖摆放着各种造型的花灯,白天不觉得好看,天一黑,灯一亮,立刻不一样了。傍晚,整个干休所热闹起来了,老干部们带上家人领着孙子,沿着人工湖看灯,傅奕新和秦远搀着傅老也在看灯,傅奶奶兴致颇高,老人家说着元宵节的晚上是要出门走一走的,看看灯,这叫‘走百病’。也许是人的心里高兴,即使天上没有明月,人间的灯火也是温暖的。
逛了大半圈,傅奶奶又要去活动中心转转。活动中心里给老干部们准备好了茶话会,休息、聊天、看晚会。外面的广场上挂着好多灯笼,灯笼下垂着红绿蓝各色纸条,写着谜语,纸条的颜色代表着奖品的等级,红色的是一等奖,当然,红色谜面也最难。走进活动中心,傅奶奶赶着秦远傅奕新出去猜谜儿玩去。
小广场上猜灯谜的人最多,他们俩走在灯笼下的时候,谜面已经不多了,秦远猜中了一个红色的,悄悄跟他说了谜底,傅奕新二话不说一把拽下了红纸条,去领奖品,笑的傻呵呵的捧着一盒巧克力跑了过来。元宵节活动的高潮是在猜灯谜快结束的时候,所里的干部战士,在广场边的大路中间架起火堆,火焰起来了,战士们一个个喊着号子跳火堆,‘跨火堆’是元宵节的民间传统游戏,战士们一个个‘嗖嗖嗖’的跳过火焰,游戏玩出了新高度,像百米跨栏一样,硬生生的给人一种血气方刚的豪气之感,周围叫好的、鼓掌的、小孩的尖叫声把气氛搞的比火焰还高。干休所里有的老干部离休以前是军队的高级干部,骨子里那种军人血性被激起,看着战士们跳过火焰,大喝一声:“好样的!再来!”
傅奕新心情不错,他跃跃欲试,脱掉外套扔给秦远,跑过去混在战士里,助跑,弹跳,他嗖一下跳过火堆,稳稳落地,转过去再跳。秦远在一旁给他鼓掌,喊着:加油!傅奕新这么一闹,有些老干部家的儿孙们纷纷下场,场面更加的热闹。
傅奶奶在活动中心窗口看着,笑着说:“这个野小子!”
周围便有人问:“傅老啊,那个是您的孙子吧?”
傅老笑着说:“嗯,是小孙子,”
又有人问:“哦?回来了?哎?您这个孙子结婚了没有啊?”
傅老指了指外面秦远的位置,说:“那个,那个是他媳妇儿,”
……
在这个场合能和傅老说上话的人,是在干休所乃至在圈子里有一定地位的人了。傅老简单的几句话,算是将傅奕新的婚事在这个圈子里宣布开来,这也是今晚傅老一定要到活动中心来转转的深意。
傅奕新跳够了,和秦远接上傅奶奶,说说笑笑的往回走,他们三人还没走回家,有关于秦远和傅奕新猜灯谜的照片,傅奕新‘跨火堆’的录像,还有傅老被孙子孙媳妇儿搀扶着看灯、三人从活动中心的走出来照片,已经被有心人发了出去。
傅首长看着手机。儿子身手利索的跨过火堆,嘴角一弯,想着这小子不当兵真是可惜了。
远在上海的傅奕新他妈也看着手机。看着儿子和这个叫秦远的姑娘在红灯笼下的样子,始终面无表情。
快走到‘朝阳村’了,傅奕新忽然问:“秦远,你刚拍没拍我的英雄形象?”
“呀!不好意思,光顾看了,忘拍了,”
“哎!可惜,我还准备给我儿子看他爹多厉害呢……”他边说边冲秦远眨眨眼。
秦远又不能笑,在傅奶奶背后伸手拧他,傅奕新怪叫一声,喊着:“啊哟,”
倒是傅奶奶‘噗’的笑了,说:“该!媳妇儿都没到手呢,就想要儿子了,”
这回轮到秦远喊了:“奶奶!”
说笑着,走到了家门口。家里,保姆准备好了元宵。吃完,元宵节结束,年也就算是过完了。
傅奕新扶着傅老进卧室,祖孙俩说着悄悄话,他说:“奶奶,您说我妈她……”
“哼!不指望她了,今天她不管,以后就彻底别管了,让她好好熨她的褶子去,最好啊,整的比你媳妇儿还年轻,站一起,别人还以为她是你媳妇儿的大姐,她才最高兴呐,”
“哈哈,奶奶,还是您厉害!就是!有您和我爸呢,对不?”
傅奶奶打了孙子一下,提醒他别得意忘形,说:“这话只有我能说,你不能啊!见了你妈你可不准闹脾气,听到没有?”
“听到了,您以为我傻呀?”
“奕新,你听着!回去要尽快带着小秦去登记,免得夜长梦多……”
傅奕新点点头。
睡前,傅奶奶靠在床上还在跟保姆唠叨,说:“哼!那个棒槌,今儿面也不露,两儿子都打着光棍儿呢,让个当爹的一个人给儿子定媳妇儿,真是……”
保姆知道老人家说的是谁,这个话不能接,把水杯递上来,微笑着说:“今儿也累了,您润润唇再睡,别操心了,”
傅老抿了口温水,摇摇头,继续说:“当妈的撂着不管,当爹的又那么忙,哎!奕新算是有媳妇儿了,也不知道小凯怎么样了?”
傅家的儿媳妇是那么好当的吗?金镯子是那么好戴的吗?
正月十六,在傅奕新心满意足的要带着秦远离开之前,在傅奶奶张罗着给亲家带礼物把保姆指挥的团团转的时候,傅首长派人把他们俩带到医院,说是要给傅奕新做个检查。到了医院,两人被分开来了,秦远被告知她也要做体检。这是不能拒绝的事情。秦远这才明白,这是当傅家的儿媳妇的一项条件,身体要健康,尤其是心脏。体检报告第一时间放在了傅首长的办公桌上。傅奕新知道秦远也做了体检,错愕了几秒钟,他想得带着秦远走,赶紧走。
秦远无奈的叹口气,被人认可和接纳,这不是一个金镯子就能说明问题的。一种难以描述清楚的屈辱感蒙上了她的心头,回到干休所,她收拾着自己的东西,把那只装着金镯子首饰盒放进了箱子底。
这只金镯子,秦远从没带过。
时间过的真快,他们坐着正月十七早上的航班离开了北京。原来打算三天搞定的,却想不到在北京待了十天。飞机起飞了,傅奕新拉着秦远的手,看着她情绪不高,说:“累了?靠着我睡会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