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样一个并未在童年感受过太多人情温暖的人，莫水鸢真的并不能够确信谢私霈是能够很好的与人为善的。
尤其是那些与他并不亲近的人。
青鸾与玄离花费了将近一生的时间才算是得了谢私霈的信任，而莫水鸢回想当初与谢私霈交往的种种。
他也总是做一些令人生厌的事情，总是喜欢以命令的口吻让自己做这做那，甚至于从不在意世俗的眼光，离经叛道到了极致。
也就是如今莫水鸢的芯子里是一个现代人，若当真是古代的大家闺秀，怕是当真会受不了谢私霈这一套的。
想到这里，莫水鸢又不禁开始想另外一个问题。
若是谢私霈这性子去追女孩子，在现代怕是当真不会有人愿意搭理他的了，但是又再一想到他的颜值，到底还是有不少人是冲着皮肉去的。
那便又是另说了。
“王妃再笑什么？”
蔡嬷嬷不只想到了什么，原本还想要与莫水鸢继续说着，结果就瞧着莫水鸢不知突然看到了什么，或是想到了什么，竟然就突然笑了起来，不由得蔡嬷嬷也将自己的疑惑问出了声。
“哦，想到了王爷。王爷那古怪的性子，想来应该平日里甚少与人亲近的吧？”
见莫水鸢提及谢私霈，蔡嬷嬷心中大安，同时也为自己竟然放松了警惕而感到一阵的自责。
在后宫里谋求算计的那些日子，哪个不是时时刻刻都提心吊胆的？
也就如今来了王府，因着女主人是个心宽且性子柔和的，所以下人们相处起来也就相对的轻松惬意，但是这并不是仆从们就能够以此为松懈的理由。
“王妃说的倒也不错，王爷之前的性子确实看着是冷漠了些，不过王爷的心始终是好的，向善的。”
“这是自然。”
见蔡嬷嬷话里话外对谢私霈的维护，莫水鸢又不由得觉得庆幸。
幸好，那些年虽然苦，虽然难，但是他的身后，也始终是有人在牵念着的。
因着那柳夫人一来似是所有的注意力都被福熙郡主给吸引了去，对自己也只是淡淡致礼后便将所有的情绪与言语都转移到了福熙郡主那里，莫水鸢瞧着这架势觉得横竖不会有自己的事情，所以便打算返回了，哪曾想，其实今日的主场这才不过刚刚开始。
渐渐入秋的天际，随着时令的渐晚这夜幕倒也来的比平日里辉宏富丽。之间那西边的天幕上晕染开大朵大朵橙红的火烧云，堂堂皇皇的，与如今世道世人崇尚的所谓清丽是全然两个格调与模样，但那磅礴的绚丽色彩，在这样原本该热闹的大喜之日，倒叫人看着不禁眼热。
只是这样的景象，落在莫水鸢的眼中，却又忍不住想起那些在漠北的日子。
京都位于偏北却又靠近海域的地方，虽说这里距离漠北尚且还有十万八千里，但实际上却是属于同一片气候之下。
如今瞧着平日里只有在漠北才多见的绚烂夕阳，莫水鸢又不由得想到了那些个有人陪伴自己共赏夕阳的日子。
虽说漠北日子是较之于在京都清苦了些，可那些清苦的日子是实实在在自由的，心思也是宽敞的。
哪里像是在京都这高门大院内，自家后院便是有许多的人事心机要计较，还不时的得去关心旁人那后院是何光景。
甚至于还得今日算计着这个，明日惦记着那个，勾心斗角的，实在是劳累的慌。
莫水鸢自认自己是个喜好自由，爱好和平的，这样的日子实在并非自己所愿。可如今大的世道就是如此，她便是想要摆脱，如今也并非是大好时候。
虽说莫水鸢是从现代而来，可实际上莫水鸢心中也是有一腔报国卫国心思的，如今眼看着谢私霈以一人之力不单单是要抵抗朝中那些个奸佞小人的谋求算计，还要防备着边关军务和国防。
实在是令人担忧。
可偏偏京中这些个被他人用性命保护的很好的达官显贵们，是半点没有生命可贵的自觉，抬手之间，便是人的性命，或是千金万银的挥霍。
实在是让莫水鸢看得心焦，索性她便又开始谋求另外一番算计了。
“嬷嬷，我方才听闻您说那福熙郡主实则是个做生意的好手？”
“是，当年太妃尚未入宫时，家中却是是鼎鼎有名的大富豪，太妃自小耳读目染，也是能够算得一笔好账目的。就连当初元皇后在后宫管账都是太妃从旁协助的。福熙郡主如今虽说住在郊外，但实则这京中的不少店铺都是在福熙郡主名下，是当年太妃娘娘传下来的。”
蔡嬷嬷也不知莫水鸢问这些是有何用，只以为她这是如今闲来无聊听着这些过往打发时间，可是她再一抬眼，却见着莫水鸢那一双眼睛陡然明亮，就好似那夜空中璀璨的星星。
一时间蔡嬷嬷也不由得看愣了眼，橙红的霞光自天幕下垂，倾洒了一片艳丽，而莫水鸢本就姣好的却又因为今日的刻意为之而略显素净的面容，在这样的光辉照耀下，竟然越发的艳艳生辉，叫人移不开眼来了。
几乎是下意识的，蔡嬷嬷环顾了一圈四周，见没有人往这边瞧来，心中这才暗暗的松了一口气，可等她眼睛落到地面时，这才发现，原来早就在不知什么时候起，自家王妃已经引着他们一到避到了幽静之处。
这里看似有不少人，实则前方大有爱看热闹的人将她们的身形给遮挡了去，那外男那边的宴席正正是被挡了个严实。
这一发现，让蔡嬷嬷心里对莫水鸢的观感当真是越发的好了。虽说之前对莫水鸢出门行医甚至还开有自己的药铺是心中有些微词，可一想到那毕竟也是为了自家殿下考虑，才不得已而为之，蔡嬷嬷便又打消了心中的顾虑。
自家王妃是知晓分寸的，知道这一点，便足够了。
她毕竟是已经老了，今后也不知道还能陪着顾着殿下几年，若是那天一不小心就去了，殿下身边还有个贴心的王妃量着护着，这才是他们这些个老人们愿意看到的结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