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遇之眼也没眨一下,倒显得秦叶子大惊小怪了,何三郎笑,“看把林郎吓得,看来是很怕晚上没娘子暖炕。”
他眼神扫过林遇之遮脸的面巾,“说起来,林郎也真是十足小气,生怕别人多看一眼小娘子美貌。”时下女子出嫁后少有围着面巾外出的,有些不太讲究的人家,未出嫁女儿外出也不曾遮面。
秦叶子揽住林遇之一笑,“我家娘子脸皮薄,你要再瞎说我可就去别处了。”
何三郎哈哈一笑,“不说了不说了,来来来,这边看看,这些都是适合年轻女子用的,有府里来的也有我娘子新调的,随便看随便看,林郎可要多给妹子买些,毕竟你上回带你娘来可没少买哟。”
秦叶子拿了个被林母摔了的那个一样的唇脂递给林遇之,“你嘴巴爱干,这个拿着。”
何三郎一乐,他拿了个小盒子给秦叶子,“还是这个吧,效果一样的,但这个带颜色,你娘子花儿一样的年纪,合适用些鲜亮颜色。”何三郎打开盒子,让林遇之看,“你瞧,这颜色看似绯红却并不厚重,抹在唇上啊,又显气色又显白。”
他说着另外拿起一盒打开,“这个就不如刚那个合适你了,这颜色太深,是我娘子特意为婶婶辈调的,适合你婆母她们那个年纪,薄薄涂上一层也是好看的。”
何三郎问,“你瞧着是不是更喜欢刚那个?”
不都是个红的嘛?林遇之实在一头雾水,再说他一点不想涂些奇奇怪怪的在嘴上,偏偏秦叶子还看得认真,她问林遇之,“你喜欢哪个?”
林遇之抬头看秦叶子,依他看起来都差不多,有什么好选的?若非嘴巴起皮会疼他真懒得涂。
秦叶子看林遇之眼里茫然,有些好笑,若非不是地方,她真想掐掐林遇之肿着的脸。
何三郎后退两步,“我看我得把我娘子找来,看你俩腻腻歪歪简直酸倒牙。”林郎那娘子睁着水汪汪眸子抬头询问样子,再配上林郎微微宠溺的笑,何三郎表示娘子不在身畔的自己吃不消。
林遇之蹙了下眉毛,这何三郎为了卖东西又开始瞎扯,何三郎自己三句不离他娘子的,秦叶子懒得回这话,她拿起盒子闻一下,“都挺香的,你要哪个?”
林遇之看她,他又不是何三郎,女人家用的东西他哪里知道要哪个,秦叶子低头笑笑,“三郎说的这个拿上,然后这个也拿上。”她一指被林母摔了那个一样的。
林遇之点头,何三郎立马满面笑容拿来一个淡青色小瓶子,“这个是芙蓉水,极好的东西,用时取一点抹在耳后和手腕处,气味再好闻不过,走路都带一阵香风,小娘子让林郎给买一个回去?用了保管好。”
林遇之垂下眸子,秦叶子皱了下眉,她忽而问,“你这有芙蓉水,那有没有蔷薇水?”
何三郎看她,“林郎这不是说笑嘛,那别国来的好东西,我这小铺子哪能有?”
秦叶子挑眉,“哟,街上香粉铺子就你家最大,我以为你总有些办法来着。”
何三郎顿时下巴一抬,“林郎要确定要,那我自然有办法弄来,但林郎得说好了一定买,说实话,那玩意儿贵,林郎若是不要,我可就亏大发了。”
秦叶子微微一笑,林遇之皱眉看她,秦叶子道:“你有我就要,先交定金也可。”
林遇之不解,他扯了下秦叶子,秦叶子当不知道。
何三郎大喜,“那就说好了啊,我尽快给你寻来,估计还是要多等等,不过,不得不说林郎娘子真是好福气哦!”
秦叶子一扯嘴角,“画眉墨有的吧,找来看看。”
何三郎立马找了好几种来,秦叶子挑挑拣拣,何三郎一边介绍,秦叶子问林遇之,“你看哪个好?”
林遇之真是摸头不知脑,看不出个所以然,秦叶子悠悠叹口气,林遇之犹犹豫豫伸手瞎指了一个,不确定看秦叶子。
何三郎还要一旁猛夸,小娘子会选云云,这个怎么怎么好,直让林遇之听得默默站到秦叶子身后去。
秦叶子再四处看了看,“就这样吧,一会儿孩子醒了。”
何三郎利落将秦叶子要的东西包起来,林遇之看一眼之前那唇脂,秦叶子轻笑一声伸手拿起来,“这个也拿着吧,回去给娘。”她看着林遇之将东西递何三郎那处。
明明不喜欢婆母,却未说人一声不好,而他娘却开口就是责骂,秦叶子那声轻笑,让林遇之感到些许羞愧。
……
下午秦叶子在屋里看账本,林遇之奶过笑娘后凑近看,好难得主动问一句,“账本怎么了吗?”按理说通常每日早上看过昨天的就是,管州食肆虽是街上最大一家,但毕竟小地方,事情并不多。
秦叶子早上在看,现在还在看,不太合理。
林遇之这一问,秦叶子笑笑,将账本递给林遇之,“没有不对,但盈利不如以往。”
林遇之摊开账本,一页页翻看,秦叶子坐旁边注视着林遇之,她撑着下巴看人微皱的眉头,想了想伸手将林遇之额角垂下的发丝给他捋到耳后,林遇之没察觉似的继续看账本。
等林遇之停下时,秦叶子将自己茶盏推过去,“喝口水。”
林遇之抬头,“账没问题。”
秦叶子点头,林遇之端起茶盏,轻轻吹了吹浮沫呷一口,“天冷菜贵,成本比之前高了。”他看眼秦叶子,“还有就是,夏日卖得好的菜品,冬天不一定好卖,该换些合时令的菜。”
秦叶子点头,“嗯,我想到了。”
她看这么久账本已经发觉了,但林遇之更熟,随便翻翻便看出问题,她还是佩服的。
林遇之犹豫了下还是说:“何三郎那唇脂,他说他娘子新调的,但我猜他不管有没有新调的都会说这话。”
秦叶子一挑眉,“是极,我上次去他也说有新调的,”
林遇之微微一笑,秦叶子懂他的意思了,“所以食肆应该有新菜品是吗?那以前是怎么弄得呢?”
林遇之斟酌下开口,“每月挑一两天,或是我或是文叔,带后厨李叔他们去别处馆子用饭,也有时候请他们看戏吃茶,出了新菜品便有奖赏,花费从盈利里划出来。”
秦叶子一扯嘴角笑开了,“怪道大驴哥说几回我回家早,原来早就暗示我了。”掌柜文叔不在,食肆林遇之做主,他们估计以为林遇之想昧些钱财,哪里想得到如今的林遇之是秦叶子,压根就不知道这些事。
秦叶子端过茶喝一口,“你说何三郎不管有没有新调的都说有,什么意思?”她凑近林遇之,“你们食肆是不是把同样的菜换名字当新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