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烟洲手里拿着刚摘掉的口罩，看到仓皇跑向他的我，怔了一下，随即莞尔一笑，问道：“这是怎么了，出什么大事了吗？”
他印象中的我，冷静镇定，除非有天大的事情发生才会这般慌张无措。
我没回答他的话，只是先跑到门口，露头朝门外看了看，见没人经过，这才把门关上，还反锁了。
拉他到窗口，我仰起头盯着他的眼睛严肃地说：“妈妈给我打电话，说唐娆娆出事了，她失踪了，已经两天没回家了，是不是你给她吃的胶囊生效了？”
楚烟洲垂下视线，略一思忖，很快又笑道：“没那么快。”
“不是你？”
他抬手把我散下来的头发撩到耳后，“就为这事？这么关心我，要是被江鹤棣知道，又得吃醋了。”
我都快急死了，他却像没事人似的，还对我笑笑笑，还有心思开玩笑。
“你怎么还能笑得出来？妈妈四处寻找她都没找到，手机也联系不上，如果再找不到的话她就要报警了。警方一介入，问题就变得严重了，你一点儿都不担心自己吗？”
楚烟洲不慢不慢地解开白色医生服上的扣子，脱下挂到衣架上，转身问我：“要喝什么？茶还是咖啡？”
我拉下脸，“楚烟洲童鞋，请你认真点。我来找你不是为了喝茶或者咖啡的，你别故意转移话题，快告诉我，你到底对她做了什么？会不会影响到你？”
楚烟洲弯腰打开西边墙上的橱柜，从里面拿出一个干净杯子，又找出一包咖啡用热水冲了放到我身边的茶几上，笑道：“她只是失踪，又不是死了，看把你担心的，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们俩关系有多好呢。”
我瞥了眼那杯咖啡却没端，正色对笑得一脸人畜无害的楚烟洲说：“别绕弯子了，快告诉我，你到底在她的胶囊里掺了什么，我都快要担心死了，你还跟没事人似的。你是想急死我，好继承我的财产吗？”
“切。”楚烟洲白了我一眼，“我一不玩表，二不玩车，三不玩女人，四不赌五不吸的，楚家的财产我几辈子都花不完，我要你的财产干嘛？”
他慢条斯理地走到沙发上坐下，抬起两条大长腿放到茶几上，抬眼看向我，“我对江鹤棣倒是有点兴趣，如果你肯割爱，我可以试一试。”
我摸起茶几上的抽纸扔到他怀里，“正经点儿会死啊你？”
楚烟洲哈哈笑了两声，弯腰拾起落到地上的抽纸放回茶几上，“难得看到你慌慌张张的样子，觉得好玩，所以要多逗逗你嘛。”
我拉下脸，“再不说我翻脸了啊。”
楚烟洲这才缓缓开口道：“我给她的那盒胶原蛋白里不只有胶原蛋白，还掺杂了拟多巴胺、左旋多巴、氯丙嗪和碳酸锂，吃多少都不会死人。”
“别在我面前卖弄学问，你就直接说这些药是干什么的，服用长久会出现什么症状。”
楚烟洲抬手揉了揉太阳穴，唇角缓缓勾起一抹陌生的邪魅笑容，“全是抗精神失常的药物，正常人吃了会引发精神失常，发音困难，手足多动症，还有惊厥之类，总而言之两个字‘发疯’。”
不愧是高智商作案。
我走到他身边坐下，抬手推了他一把，“真有你的。只是如果警方介入的话，会不会查到你身上？”
楚烟洲端起给我冲的咖啡抿了口，“当时那盒胶原蛋白可是给你的，是她自己主动换走的，怪谁？如果警方真介入进来的话，到时你可以替我做证，反正你平时有服用抗抑郁的药，成分有些相似，只要你别出卖我，我就绝对不会有事。”
他定睛看向我，唇角噙着淡淡的笑，“你会出卖我吗？”
“我出卖你？”
我出卖谁，也不会出卖他。
他既是我的救命恩人，又是我的亲弟弟，我保护他都来不及，怎么会出卖他呢？
要是出卖他，也不至于这么担心他。
感觉有被冒犯到。
我脸一沉，用他的原话怼回去，“瞧不起我是吧？我出卖你做什么，好继承你的财产吗？我一不玩表，二不玩车，三不玩男人，四不赌五不吸的，对你家何诗琳也没兴趣，我自己赚的钱都花不玩，我要你的财产干嘛？”
楚烟洲勾唇浅笑，抬手和我击了下掌，“不愧是我的亲姐姐，性格兴趣和我一模一样。”
“你的法子真的能万无一失吗？”
楚烟洲思索了几秒钟回道：“做不到万无一失，只能保证百分之九十九会没事。妈妈早前就对我说过，怀疑唐娆娆脑子不正常，要带她去精神病医院就诊，可她非说自己正常，拒绝去。这些药全是治精神病的，我早前让精神科的医生开过一模一样的药送给妈妈，让妈妈拿给她服用，现在那几盒药还在她卧室抽屉里放着，只不过她一粒也没吃。不过，我送她的胶原蛋白她却吃了，当时叮嘱她一天一粒的，可她第一天就吃了十粒，六十粒五天内全吃光了，两天前找我又要了十瓶，说效果很好，皮肤弹性变好了许多，脸上皱纹也浅了一些，只是记性变差了，总做恶梦，问我有办法治吗？”
真够贪心的，一天服十粒，生怕自己死慢了。
不过楚烟洲思维也够缜密的。
虽然还是暗暗替他担心，但是已经由以前的百分之百担心，降到百分之一了。
我问道：“你是怎么回复她的？”
“我又给了她两盒同样配方的。至于做恶梦，我给她的解释是，如果坏事做多了会有反噬的，让她没事吃吃斋念念佛，抄抄金刚经之类。”
我噗嗤笑出声，“真有你的，让她吃斋信佛抄经，还不如让她去死呢，她有没有骂你？”
“骂了，说我明明是医生，搞什么封建迷信？”
“哈哈，她觉得你在侮辱她。”
楚烟洲却没笑，唇角抿成一条直线，眼神略带沉郁四十度角瞥向我，“鸢鸢，你有没有觉得我变坏了？”
好人偶尔做点不好的事，就会愧疚，不像唐娆娆那种，坏事做尽的人，都不知“愧疚”二字怎么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