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宁郓来之前肯定早就派人调查过佟梨的一切，包括她的性格。
原以为她软弱可欺，很好说话，没想到她居然开口就是这么一顿呛，且句句咄咄逼人，让人无从反驳。
饶是像杨宁郓这样的商人，闻言也一时怔住，慢几秒才开口道：“我记得佟小姐是山山和川川的孕母吧，孕母就是孕母，是受雇于江鹤峤的人。拿钱做事是你的本分，但如果你还要苛求其他，就是你不懂事了。无论怎么洗，都洗不清你是山山和川川孕母的身份。川川的死大家都很伤心，凝氤有一定责任，但她也不想事情变成这样，不过她的罪过远远不到江鹤峤要和她离婚的地步。”
杨宁郓一改刚才的和颜悦色，语气硬了三分，好言相劝不成，就开始揭人伤疤了。
就知道像杨宁郓这样的商人，不可能是好心来安慰佟梨的。
这种话听在我这个旁观者耳中都觉得怒不可遏，难以忍受，何况佟梨这个当事人呢。
我偏头望了佟梨一眼，见她十指用力掐着掌心，原本哭得红肿的眼眶越发红肿，清秀的脸上满是愤怒。
愤怒和巨大的悲伤让她气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护短谁不会呢，他护着杨凝氤，我自然要护着佟梨。
心底怒意丛生，我看向杨宁郓咄咄说道：“川川尸骨未寒，阿梨伤心得都快要死了，饭都吃不下，从昨晚看到他就一直抱着他，晚上睡觉都不肯松开，哭了一夜，眼睛都哭肿了，这是一个普通的孕母能做到的吗？杨凝氤倒是做了川川几年母亲，可她都做了什么？她怂恿川川跳水，还怂恿山山去救他，她想弄死这两个孩子。且不说孕母和亲生母亲的区别，只是从道德上来看，你觉得这是人能做出来的事吗？简直牲畜不如。”
我语气虽然平淡，可是说出来的话却很难听。
闻言杨宁郓眉头紧了紧，眼神不悦。
我以为他要发作，谁知他却笑了起来，从裤兜里慢慢掏出一盒烟抽出一根放到嘴边，拿出打火机刚要点燃时瞥到佟梨，抬头问她：“可以抽吗？佟小姐。”
佟梨冷声拒绝道：“不可以，屋里有小朋友。”
川川已经死了，杨宁郓即使抽烟对他也没有什么影响的，杨宁郓似乎也是这样想的，笑了笑，把烟从嘴里拿下来，对佟梨说：“不好意思，我忘记屋里还有个小朋友了。”
他把那根烟放在手心里貌似无意地捏着，原本刚才我的话说得很难听，如果杨宁郓正面刚的话，势必会吵起来，但因为抽烟一事，事态缓和了下来。
眼神中的不悦已经烟消云散，杨宁郓唇角勾起浅浅的笑，对我说：“凝氤和江鹤峤的婚姻直到现在还有效，且受法律保护。不管佟小姐当初和江鹤峤发生过什么，也改变不了她是第三者的事实。第三者在国内还是违背道德的，不说人人喊打，反正传出去不会光彩，我想江家那种家庭也不会接受这样身份的一个女人做江家的长孙媳妇吧？”
佟梨本就苍白的面色霎那间变得更加惨白，这些她怎么可能没考虑过？她比杨宁郓考虑得还多，且多得多。
可是自己考虑到了是一回事，被人当面尤其是仇人的亲哥哥当面揭出来又是另外一回事。
佟梨原本就气得一句话也说出来，此时更是被气得浑身发抖，眼眶濡湿，紧咬着嘴唇，才没让眼里的泪滴出来。
对于佟梨的状态杨宁郓似乎很满意。
后背往后一靠，右腿缓缓架到左腿上，杨宁郓脸上的表情变得从容而闲适，用一切尽在掌握之中的语气对佟梨说：“佟小姐以后的路还长，没必要把自己的人生赌在江鹤峤那种人身上。凝氤跟他结婚十几年，从来不曾亏欠于他，可他还不是想出轨就出轨？甚至和孕母发生关系。我记得当时他在t国找了不只佟小姐一个孕母吧，只不过她们的运气没你好罢了，也就是说佟小姐在江鹤峤眼里并没有什么特别的。这些年我妹妹一直过着忍气吞声的日子，这种生活应该不是佟小姐想要的吧？”
杨宁郓果然不像表面上看上去的那样好说话，就是一只笑面虎，表面笑嘻嘻的，却把刀子往人身上最软的地方插。
他的话句句都戳到了佟梨的痛处，不，从他一进门开始，就在拿“刀”插佟梨。
刚才这几句，把佟梨伤口表面的痂全揭开了，露出下面血淋淋的伤。
佟梨眼眶里的眼泪终是忍不住流了出来。
我看得心里难受，往前站了一步，迎上杨宁郓的目光说道：“既然日子江鹤峤这么不堪，为什么杨先生却不肯让大嫂和他离婚？大嫂那种千金大小姐脾气的人，都能忍受得了江鹤峤，阿梨为什么忍受不了？如果阿梨嫁给江鹤峤，就可以整日和自己的儿子生活在一起了，何乐而不为？”
我就是故意这样说的，不蒸馒头蒸口气，单纯是看杨宁郓这副咄咄逼人的架式不舒服。
昨晚江鹤峤向佟梨求婚，被她一口拒绝了，本来对他们感情的事，我持尊重双方的态度，可眼下杨宁郓这副模样，我还真想撮合佟梨和江鹤峤在一起。
杨凝氤都已经同意和江鹤峤离婚了，感情是他们两个人的事，他倒好，皇帝不急太监急，为着自己的利益要把杨凝氤和江鹤峤硬凑到一起，还打着为佟梨好的名义，虚伪得一逼。
杨宁郓当然不是善茬，朝我耸耸肩笑道：“因为凝氤还爱他，奇怪吗？男人不坏女人不爱，江鹤峤那副德性，我那个傻妹妹却爱他爱得痴迷。”
真虚伪，拿爱情来当幌子。
我皮笑肉不笑道：“据我所知，大嫂在外面早就有情人，叫齐文骥。二人是初恋，当初因为你们杨家嫌贫爱富，逼她和齐文骥分手，大嫂才嫁给江鹤峤的。二人私下曾多次见面，有照片为证，他们早就旧情复燃，所以杨先生口中的‘爱’字让人觉得可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