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烟洲也走过来劝何文海：“爸，有我和鸢鸢、诗琳在这里等着就好，您老人家就快回去休息吧。您要是累坏了，妈妈肯定会心疼的，您这么爱护她，忍心让她心疼吗？”
何诗琳把话接过来，“是啊，爸爸你平时可是最最心疼妈妈的了，她皱一下眉头你都会难过，要是让她看到你累坏了，肯定会责怪你的。”
何文海架不住我们三人的劝说，被何诗琳拉着回了病房。
手术室门前就剩了我和楚烟洲。
我走到旁边座椅上坐下，楚烟洲也跟着过来，坐在我身旁。
安静了几秒钟后，他开口问道：“你刚才也看到了？”
“什么？”
“那个背影。”
我没出声，宁愿相信我的眼睛看错了，也不想在这里看到他。
楚烟洲又问：“你猜到是谁了吗？”
我抬起眼帘看着他，面色平静地说：“你自己心里清楚，何必再问我呢。”
楚烟洲拿起一支烟放进嘴里，却没点燃，只是用牙齿轻轻咬着烟头说：“我还以为看错了呢，听你也这样说，我才确定。”
“没错，就是他，江鹤棣的父亲江宗城，你没看错。”
那个背影的的确确是江宗城的。
哪怕隔了那么远的距离，我还是一眼就认出了他，他的背影，他的气势无人能及，只是不知是谁把消息泄露给他的。
三十三年前他辜负了何苓苓，许多年不联系，得知何苓苓要做手术，忽然出现在人面前，扰乱人的心算怎么一回事？
难不成他心里还在意何苓苓？
可是在意又有什么用？什么都改变不了，反倒徒增烦恼。
在这之前，何苓苓和何文海感情深厚，日子过得平淡却幸福，而江宗城也有了林碧。
但现在，江宗城骤然出现，搅乱何苓苓的心后，以后什么情况就不知道了。
楚烟洲微垂下头，把烟放在手里摩挲着，“电话是诗琳打的。她说她妈妈心里一直有他，所以临行前给江伯伯去了个电话，只说了她妈妈受伤，要做脑部手术，风险很大，其他的都没说，没想到江伯伯会亲自赶过来，看样子他还是挺在意我岳母的。”
我原本猜测是江鹤棣告诉江宗城的，也曾想到是何深霖，就是没想到何诗琳，偏偏就是她。
越是不可能的人，越做出了让人意外的事。
何文海毕竟是何诗琳的亲生父亲，她给江宗城打电话，让过来看何苓苓一面，如果被她亲生父亲知道了，不知会不会介意。
转念一想，她和何苓苓相处得最多，也最了解她，这样做估计也是为满足她的夙愿吧，起码何苓苓看到江宗城后，内心不会再有遗憾。
母亲和父亲之间，她最终还是选择成全母亲。
“你说，如果岳母手术成功，记忆也没受损的话，她会选择继续和何叔叔在一起生活，还是冲破世俗枷锁和江伯伯在一起？”楚烟洲饶有兴致地看向我。
我微凝眉头，对视着他，“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八卦了？”
楚烟洲不以为然，“八卦是人类的本性。你不觉得医院气氛太紧张了，八卦一下正好可以放松放松气氛。”
“你到底想说什么？”
“别这么高冷，一副不耐烦的样子，我是你亲弟弟，人又不是我找人绑的，你没必要说话夹枪带刺的。”
我微微耸肩，对楚烟洲说：“没，我只是紧张。”
紧张何苓苓的手术，担心会失败。
她是江鹤棣最在意的女人，虽然表面看二人感情淡薄，可如果何苓苓真的离世，江鹤棣肯定会难过，我不忍他伤心。
楚烟洲沉思片刻说道：“人在遇到生死大事时，都会做出巨大的改变，说不定我岳母也就是你婆婆经此一事后，会抛弃一切，和江伯伯重新走到一起呢，反正他们两个心里都有彼此，江伯伯也早就离婚了。”
“那何叔叔怎么办？林碧怎么办？”
“何叔叔那么爱她，爱到可以为她做任何事，如果她提出想要自由，他肯定会成全她的。至于那个林小姐，她和江伯伯在一起，任谁都觉得不靠谱。再说你们家江老爷子和江老太不是一直不同意二人在一起吗？如果那人换成我岳母，说不定两位老前辈会欣然同意呢。”
我并不认同，“子非鱼，焉知鱼之乐？我看我公公和林碧在一起挺好的。”
说这话时我心里其实有点虚，因为不确定林碧有没有真的爱上江宗城，要知道她可是抱着报仇的目的接近江宗城的。
楚烟洲眸子一挑，挑衅道：“要打赌吗？我赌我岳母以后肯定会和江伯伯在一起。”
“未必，凡事不要说得太绝对。你打算赌什么？”
“这是人生大事，当然要赌点大的，不是说人生就是一场豪赌嘛。”
“赌多大？”
楚烟洲想了想，“如果我赢了，你告诉我一个秘密，至于什么秘密到时我再提，事先说好，无论什么秘密，你都要答应我。”
我好奇，他想知道什么秘密？
“如果我赢了呢？我觉得这几人都是十分理智的人，再说他们年纪都一大把了，不可能像年轻人那样说抛弃一切就抛弃一切，更不可能说在一起就在一起，毕竟要考虑的事情太多。事情都过去三十多年了，再深厚再炽热的感情，也会被岁月磨没了。”
楚烟洲不置可否，“如果你赢了，我给你一千万。”
我白了他一眼，“瞧不起谁呢，如果你赢了，我也给你一千万，至于秘密就算了吧，我才不进你挖的坑呢。”
楚烟洲盯着我看了足足几秒钟，鼻孔发出很轻的一声“切”。
世上最无力的反驳。
抬头看向楚烟洲棱角分明的下颔，想当初这小子还喜欢我来着，没想到会变成姐弟，更没想到有一天我们会这样轻松地坐在一起，毫无顾忌地说话，甚至还打起了赌。
正应了那句话，世事无常，一切皆有可能。
不过经他这样一八卦，刚才紧张的情绪一扫而光。
正想着，身后忽然传来一道声音，“你们在聊什么呢，聊得这么认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