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鹤棣马上叫服务生，让重新给我上一盘北极甜虾。
我阻止道：“不用了，我已经吃好了，再好的东西吃多了也会腻，就像人一样，再漂亮看多了，也会产生审美疲劳，不是吗？”
不就是内涵吗？我也会。
她不是觉得自己美若天仙吗？频频找机会在江鹤棣面前露脸，每次都精心打扮得像要走红毯，以为在江鹤棣面前露脸露的次数多了，就会吸引江鹤棣的注意，博取他的好感吗？
想得太多了。
说完我用我的筷子夹了一块乳鸽放到江鹤棣面前的餐盘里，笑道：“别只顾着给我剥虾，你也吃点菜，省得被人说我只顾自己吃，不顾你。”
江鹤棣眸子一挑，语气毫不客气道：“我乐意，谁敢说？”
房间总共四个人，严城没说几句话，我更不会说，江鹤棣的话明确指向刁小婵。
一句话把刁小婵堵得死死的，又是小半天没出声。
尴尬之余，她拿起一只虾剥起来。
严城伸过手，说：“我帮你剥吧。”
“不用了，我自己来吧。”刁小婵手指娴熟地把虾壳掐头去尾，剥出虾肉，笑道：“我可没江太太那么好的命，有棣少这般尊贵的男人，亲手给她剥虾吃，羡慕。”
边说羡慕还微微摇着头。
我看她想吃的不是这盘虾，而是江鹤棣亲手剥的虾吧。
饶是严城这种钢铁直男也听出来点什么了。
他默默地夹了一筷子煎酿豆腐，放进嘴里吃起来，眉头皱成个“川”字，明明是鲜美的豆腐，硬是让他吃出了黄连的架式。
看到他夹在中间左右为难的样子，我忽然生出一丝怜悯。
他的本意是好的，感谢江鹤棣拿出四千万给他，让他帮刁小婵赎身，只是没想到气氛会搞得这么僵。
他和江鹤棣一起出席过很多非常重要的饭局，达官贵人上层名流都不少，也曾和一城一市的一把一起把酒言欢，都没有今天的饭局让他为难。
正当气氛尴尬到极点时，门外传来敲门声，是刘琉来了。
服务生把门打开后，刘琉走进来。
她认识严城，也知道刁小婵，冲我们几个打过招呼后，走到我身边坐下。
我向刁小婵介绍说：“我助理，小刘，她酒量可以，你要是想喝，可以跟她喝几杯。”
刁小婵打量了一眼穿着一身白色休闲服，素面朝天的刘琉，抿唇笑道：“还是不了，我只想跟江太太喝。”
刘琉性子爽利，听刁小婵这样说，马上回应：“刁小姐这是瞧不起我吗？”
她把刁小婵的原话奉还给了她。
刁小婵职业假笑，“哪里，你是江太太的人，我瞧不起谁也不敢瞧不起你啊，不看僧面还得看佛面呢，是吧？”
“没瞧不起我，那就喝吧。”刘琉站起来给自己满上，又给刁小婵满上，举杯遥敬她，“刁小婵平时喝酒都是喝一杯顾客给几万或者几十万的，今天能跟你喝，是我的荣幸。”
她话说得客气，刁小婵的脸却唰地白了起来，端起酒杯的手又放下，虽然脸上依旧挂着笑，可眼里却带了冷意。
话里话外地内涵了我一晚上，刘琉一句话把她打回了原型，这是忍不住要恼羞成怒的架式了。
我脸上挂起客气的笑，对刁小婵说：“不好意思，我助理心直口快，不太会说话，不像刁小姐八面玲珑，话说得滴水不漏。”
刁小婵皮笑肉不笑，“好奇你助理这种性格平时是怎么跟你出去应酬的？这样说话，会不会把你的客户都赶跑了？”
我目光柔和略带宠溺地看了刘琉一眼，笑着对刁小婵说：“不会啊，我们的客户都喜欢刘琉的性格，夸她性子爽利，不装，为人实在。”
刁小婵意味深长地说：“那你们的客户真的蛮特别的。”
“还好，都是做生意的，为了赚钱才聚到一起，和气生财嘛，不像刁小姐的客户都是去消遣的，难侍候。”
刁小婵扭头看向严城，用模糊了撒娇和委屈的语气说道：“城哥，你看我就说做我们这行的上岸很难吧，总有人时不时地提醒我们，曾经在那一行做过。”
我用公筷给刘琉夹了一块乳鸽，笑着对刁小婵说：“那一行也没有什么不好的，都是工作么，职业又没有贵贱之分，是刁小姐多心了。”
刁小婵若有所思地回道：“可能确实是我多心了。江太太的职业是网红，其实性质跟我们做公关的也差不多，只不过我们的客户在身边，江太太的客户在屏幕前，我们靠取悦客户赚钱，而江太太靠取悦粉丝赚钱，说到底终归离不开‘取悦’二字。”
原来道理可以歪成这样，得是多歪的三观，才能说出这样歪的道理？
我刚要出声反驳，一道男声冷冷响起，“我太太传播的是正能量，靠实力和双手吃饭。你呢？你靠出卖身体、灵魂和尊严，记住，你跟我太太没有半点可比性。”
江鹤棣俊美硬朗的一张脸沉得像北极的寒冰，往后一退椅子，椅子哐地一声摔倒在地上，严城面色大变，心跟着一提。
江鹤棣站起来，拉起我的手说：“吃不下了，走吧。”
虽然声音不大，却很冷。
我都没怎么生气呢，他却生这么大的气。
严城急忙站起来，对刁小婵说：“锦锦，你胡说八道什么，你能跟少夫人比吗？还不快向棣少和少夫人道歉！”
刁小婵一刹那间委屈得想哭，抬手做了个抹眼泪的手势，等她站起来后，脸上的委屈已经消失了，变成了谄媚的笑脸，冲江鹤棣和我说道：“棣少，江太太，真不好意思，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想说……”
江鹤棣打断她的话，垂眸睨着她，“你什么意思自己心里清楚，一晚上叽叽歪歪影射谁呢？上次我就说了，不要在我的视线范围内出现，怎么，当我的话是耳旁风呢？你接近我，不就是为钱吗？四千万，连本带利，三天内交给严城。”
说完他不等刁小婵反应，拉起我的手，朝门口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