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站在墓前，俯视着秦兰枝的墓碑，一滴眼泪都流不出来。
往事历历在目。
她不只配不上“母亲”这个字眼，更配不上我的眼泪。
秦兰枝大概怎么也没想到，自己精心算计，算计了一辈子，到最后却被自己亲生的女儿亲手毒死。
想到后半生都要在监狱里度过的赵烟霏，我唇角缓缓上扬。
秦兰枝贪慕楚家的荣华富贵，想让自己的亲生女儿过人上人的生活，偷偷将我们俩人身份调换。
没想到她算计了一时，却算计不了一世，她的女儿还是走上了自我毁灭的道路。
这母女二人走到这一步，也算罪有应得，而我居然为这样的恶人久久不能安宁，真是愚善。
我转身走到旁边外婆的坟墓前，亲手将她墓前新长出的青草拔掉。
严城和保镖要帮我，被我拒绝了。
虽然早就知道秦兰枝不是我的生母，可是她的母亲却一直被我当成外婆。
我童年仅有的温暖，就是这个慈祥和蔼的老太太给的，如果不是她，我恐怕会对人生绝望透顶。
这些年每到清明、冬至，我都会来她墓前看一看她，同她说说话，开心的不开心的都要跟她碎碎念一遍。
我不是个爱唠叨的人，却愿意在她坟头前畅所欲言。
小时候的事，真的是会记一辈子。
拔完草后，我把准备好的供品一一拿出来放在墓前摆好，又给她烧了一刀纸钱，接着双膝跪下，朝她磕了三个响头。
原本磕完头后，该向她碎碎念的，可是今天却一句话也不想说，大抵是因为秦兰枝的墓就在旁边。
从地上站起来后，忽然有点后悔，悔不该把秦兰枝葬在这里的，以后每逢清明和冬天来给外婆上坟，看到秦兰枝的墓都要恶心一次。
可我也懒得再折腾了，由外婆看着她也好，省得她死了也不让别人安宁。
第二天是周末，一大清早我去佟梨所在的医院探望她。
她的伤好得差不多了，不过因为肋骨骨折，还要在医院里多休养一段时间。
学校那边请了假，十天半个月的回不去。
我边削水果边问她：“傅哲有没有来看你？”
“昨天来过。”
“他怎么说？”
“说不会放弃我。”
可能因为最近经历的事情有点多，佟梨情绪不佳，我问一句她答一句，绝对不多说一个字。
“你呢？”
“不知道。”佟梨目光又变得茫然，“傅哲是个很好的人，我不想再伤害他。”
她垂下眼皮掐着自己的指尖，“我自己身在地狱就罢了，没必要把傅哲那么好的人也拉进来。”
我把削好的苹果切成小块放到盘子里，拿牙签插了喂佟梨，“是不是江鹤峤又来找你了？”
“嗯，续了治疗费。”
“没说什么？”
“说让我安分点。”
“他威胁你？”
“他知道我太多的软肋，算了，就这样吧，其实一个人过也挺好的，要什么爱情？”
江鹤峤真有意思，就这样霸着佟梨，不让她恋爱，不让她结婚，又给不了她什么，就一直那样晾着她，就因为她是自己儿子的生母。
佟梨当年如果知道代孕的后果这么严重，估计绝对不会接这笔单子的。
离开佟梨所在的医院，我给傅哲去了个电话，傅哲没在医院，在家里。
不是他父母家，是他自己的公寓，就在心理诊所附近。
我提了个果篮去探望他。
到的时候，江鹤棣居然也在。
看到我提着果篮进来，江鹤棣抬了抬眸，“你怎么来了？”语气听着微有不悦。
“你们在商量事？那我先回避一下。”说着我就要退出去。
“进来吧。”江鹤棣口气像是施恩。
我回想了下，最近没得罪他啊，今天一早离家时，他心情貌似还不错，这会儿是怎么了？
傅哲也听出江鹤棣的不悦了，忙笑着打圆场道：“嫂子，你快进来，我和棣哥刚才正说你的事呢。”
“说我？说我什么事呢？”
忽然想到莺莺之事，江鹤棣不会因为此事来找傅哲的吧？
应该不会，他平时公事那么多，哪里顾得上这种小事。
傅哲刚要开口，江鹤棣侧眸看他一眼，傅哲马上闭上了嘴。
得，这两人还有秘密。
我的视线投向傅哲用绷带吊起的那只手臂上，问：“胳膊好点了吗？”
“还好。”
“伤筋动骨一百天，一定要注意，省得落下后遗症。”
“放心吧，嫂子，我是医生，这些道理都懂。”
我把果篮放下，对傅哲说：“你什么时候能去上班？等你上班后，我这边给你介绍个病号，是个四、五岁的小姑娘。因为亲眼目睹她母亲拿刀砍死了她父亲，落下心理阴影，之前治疗过一段时间，后来因为种种原因耽搁了。因为她年纪小，需要你上门治疗，诊费我愿意付双倍，只要你能把她治好就行。”
傅哲摊了摊没受伤的手，“我们心理医生只能起到疏导作用，能不能痊愈还是要取决于病人本身。你说的那个小病号是不是叫莺莺？”
我诧异，“正是她。”
傅哲偏过头冲江鹤棣笑了笑，对我说：“棣哥今天来找我，也是因为莺莺的事。诊费的事你就不用管了，到时从棣哥的股份分红里扣。”
我心里一暖，原来他跟我想到一块去了。
虽然他不想让我收养莺莺，可是却亲自替她找心理医生，就因为我想帮莺莺一把。
我把孤儿院的地址以及闵院长的手机号发给傅哲，“那莺莺就交给你了，等你伤好后来华墅，我亲自做菜招待你，以表达我的谢意。”
“那我有口福了，早就听说嫂子的厨艺名扬天下。”
“不敢当。”
“可以点菜吗？”
“当然可以，随便点。”
“真的？”
“真的。如果不会的菜，我可以提前学，前提是你要用心治疗莺莺。”
“那我现在就点，我要吃……”傅哲眼珠转了转，“我要吃满汉全席。”
江鹤棣斜他一眼，“撑不死你。一百零八道菜，真把你嫂子当酒店的厨子使唤了？到时做什么你吃什么，不吃滚蛋。”
傅哲扶了扶眼镜，一脸委屈，“嫂子，你看棣哥欺负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