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外站着的是秦青山和秦暮川父子。
二人西装革履打着领带，穿得极正式，也没带随身保镖。
秦暮川手里拎着两个包装精美的礼盒，一盒是野山参，一盒是鹿茸酒，都是市面上不常见的。
秦青山是何雄城的义子，他此次来江都应该不单单是给楚烟洲送礼金，何雄城毕竟是养大他的养父，总要过来看看他。
不过选在这个时间点过来，显然是没有提前约好，而是临时起意，否则门口护卫不可能不放他们进来。
秦青山看到我和何苓苓，表情明显一愣，似乎没料到我们会在这里。
何苓苓看到秦青山也是一怔。
二人对视许久，何苓苓眼圈红了，颤声喊道：“大哥，你是青山大哥吗？”
“是，我是，我是青山。”秦青山声音同样发颤，比何苓苓更激动，“你是苓苓、苓苓妹妹吧？这么多年过去了，你一直没变样，还像小时候那样美丽。”
他目光柔和，带着从未有过的温柔。
“老了，岁月催人老，一晃眼，我们都老了。”何苓苓颇多感慨。
“可不是，孩子都这么大了，我们能不老吗？时间过得真快，转眼间我们都老了。”
“我们总得有几十年没见了吧？大哥。”
“是，的确有几十年了，三十年？四十年？自从我和生父生母相认，去了f国后，就和你们失去了联系。”秦青山转眸看向我，“要不是鸢鸢，说不定我们还见不上。”
“鸢鸢？跟鸢鸢有什么关系？”何苓苓疑惑地看向我。
我空难失事，被秦青山父子俩整成秦暮烟的模样，与隽柏岩联姻之事，并未告诉何苓苓，除了江鹤棣和柳云毓，没有几个人知道，所以何苓苓对此疑惑也正常。
我朝秦青山使了个眼色，示意他不要说。
那件事他们父子俩做得不太光彩，被何苓苓知道了，只会对他印象变坏。
秦青山张了张嘴，最终还是咽了下去。
何苓苓的视线落到秦暮川脸上，上下打量了一眼，温婉的脸上露出慈母般的笑容，“这位是？”
“这是犬子暮川。川儿，这是你大姨妈，快喊姨妈。”
秦暮川看向何苓苓，喊道：“姨妈好。”
何苓苓脸上露出赞许的神情，“好，好，暮川长得真是一表人才，玉树临风。”
“鹤棣才是一表人才，川儿比他差太远了。”
“大哥何必这么客气，川儿也十分优秀。咱们就像小时候那样说话吧，你我不用拘束。”
秦青山连声说“好”，“最近总是回忆起咱们小时候的光景，所以忍不住来看看义父。”
“我也是，年纪越大，越怀念小时候。你们来得正好，我今晚也刚同爸爸和好，要是早一天，你们还见不到我呢。”
“是吗？义父终于肯原谅你了？太好了！”秦青山脸上露出欣慰的表情。
“都别愣着了，快进家里来吧。来，这边请。”何苓苓把二人让进家里，带着他们去见何雄城。
我跟着一起过去招呼。
何雄城看到秦青山表情一顿，似乎没反应过来。
何苓苓急忙弯腰凑到他耳边说：“爸爸，这是大哥啊，青山，青山大哥。”
何雄城浊白双眸忽然泛起一道精光，面色顿时阴了下去。
他霍然起身，指着门口冲秦青山厉声斥道：“滚，你给我滚出去！”
何苓苓不解，劝何雄城：“爸爸，您这是做什么呢？大哥好不容易来一趟，水都没喝一口呢，你怎么就要赶他走？”
秦暮川眼里闪过一丝怒意，似乎想置气而走，不过他最终还是站在那里一动没动。
秦青山似乎早有思想准备，双膝噗通往地上一跪，对何雄城说：“孩儿知错了，此次来就是想求得义父您的原谅。义父，事情都过去那么久了，您就原谅我吧。”
全场所有人都怔住了。
我们只知秦青山当初寻找到自己的生父后，就同他远去f国了。
可看何雄城的模样，秦青山当年离开他，远不像想象得那么简单。
何雄城冷哼一声，背过身去不去看他。
秦青山脸上露出失望的神色，“义父，隔了这么多年，您还是不肯原谅我吗？”
秦青山鼻间冷哼了声，没回话。
“当年我不该利用您的关系窃取国家机密，拿去换钱。我承认当时我是鬼迷心窍，钻进钱眼里了，可是我也有我的苦衷，我生母病重，急需一大笔医疗费，我是为了救她才……只是没想到会连累您老人家也跟着受罚。”
何雄城仿佛陷入当年的事件中，额头青筋隆起，满眼皆是掩饰不住的愤怒，“那你也不该通敌叛国！需要钱，你可以问我要，我会想办法给你筹钱。”
“义父养我那么多年，我却转投到自己生父的怀抱，本就辜负义父，怎么又好意思向您借钱呢？”
“所以你就利用我，出卖国家？”
“我错了。”秦青山低垂着头，宛若一个做错事的孩子，“义父，这些年来我时常后悔做的那件错事，如果得不到您的原谅，恐怕我一生难以心安。”
何雄城的格局特别大，人也特别正。
属于心怀大义，一腔热血只为国家的那种人，和我平时接触的人截然不同。
每次见到他，都忍不住对他肃然起敬，想必就是因为他一身正气的原因。
“义父是要把我送、送给国家处理吗？”秦青山的声音听起来有些怵，一改平时的镇定自如。
“你逍遥法外那么多年，也该为当年的错误付出代价了。”何雄城指着门口，“别逼我亲自动手，你去自首吧。”
秦青山一言不发，只是朝何雄城重重地磕了三个响头，磕完后说：“义父您老人家保重。”
他起身就朝外走去，秦暮川紧随其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