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从床上爬起来，问江鹤棣：“发生什么事了？”
江鹤棣敛去眸子里的沉痛之色，边穿衣服边说：“爷爷被送去医院了，你再睡会儿吧，我去医院看看。”
江老爷子生病了？
可看江鹤棣的神态貌似不只是生病那么简单。
老爷子年岁已大，这种年纪稍有风吹草动，都很危险。
我走下床，拿起衣服也开始穿起来，穿好问他：“在哪个医院？我陪你一起去看看吧。”
江鹤棣神色微微一滞，回道：“也好。”
走出门外，我问：“要不要带上麟麟一起？”
看江鹤棣的反应，江老爷子应该病得不轻，带上麟麟去，要是出现万一，也能见最后一面。
江鹤棣顿了顿，“带上也好。”
我去楼上麟麟的房间，隔着被子轻轻拍拍他的手臂，弯腰在他耳边说：“太爷爷生病了，你要不要跟我们一起去医院？”
麟麟睡得正沉之际，被我骤然叫醒，脸色不太好看，刚要发脾气忽然听到太爷爷生病了，一骨碌从床上爬起来，问道：“太爷爷生什么病了？”
“你爸爸没说，看情形病得不太轻，一起去吧。”
如果是小毛病的话，江鹤棣不会双眸泛红，露出那种悲痛之色。
麟麟从床上跳下来，就开始穿衣服。
穿好衣服后，他的眼睛也已经泛红。
江鹤棣和麟麟都是从小在江老爷子和江老太太身边长大的，他们对老爷子和老太太的感情都特别深，甚至超过与他们自己亲生父母的感情。
来到医院，当值的护士说老爷子正在icu抢救，没法进去探望。
我们三人站在icu外面等了一会儿，手术一时半会儿结束不了，于是被老宅的管家带到等候室里去等。
等候室里，江老太正面无表情地坐在座椅上，双手握着一根龙头拐杖，眼神怔怔地望向前方，再也没有了往日的活泛与慈爱，仿佛一夜之间老了许多岁似的。
旁边错落地站着江宗城和江鹤峤，还有一个面孔陌生的女人，年纪和我差不多大。
女人打扮得时髦又艳丽，一头茶色长直发打理得十分精致披在肩后，长得还算漂亮，只是颧骨有些高，脸上皮肤很光滑，略带僵硬，像是刚做完玻尿酸填充还没吸收好的样子。
我以前从未在江家见过她，不由得多看了两眼。
她似乎认识我，走到我面前友好地向我打招呼，“鸢鸢你们过来了。”
“是的，你好。”我礼貌而疏离地应道，对她自来熟的亲昵有些排斥。
她的视线又落到江鹤棣的脸上，目光亮了亮，冲他热情地打招呼：“你就是鹤棣吧，常听宗城提起过你，今天一见果真一表人材。”
江鹤棣不动声色地看她一眼，没接话。
女人脸上的笑僵在那里，一时收不回去。
为缓解尴尬，她的目光又落到麟麟的脸上，朝麟麟热情地笑道：“这是麟麟吧？好俊俏的男孩子。”
她伸手想去摸麟麟的头。
麟麟警惕地往后退了一步，避开她的手。
女人面色越发尴尬，回头看一眼江宗城，似乎是想让他出声替她说几句。
江老爷子入院，在场所有人都很悲痛，要么面无表情，要么默然不语，只有她脸上带着笑，热情得向我和江鹤棣还有麟麟打招呼。
热情得有些过分，像是在讨好我们，也像要拉拢我们似的。
但因为心太急，做得太过刻意，让人觉得不舒服。
江宗城咳嗽一声，向我们解释道：“这是林碧。”
只光秃秃地介绍了个名字，并未介绍她的身份，也没说是什么人。
林碧眼里露出一丝失望，似乎想让江宗城介绍更多，可是江宗城目光看向前方，不再理会她。
那边江鹤峤嗤笑一声，盯着江宗城的后背道：“爸爸，干嘛不直接说这位是我和鹤棣的小妈呢。”
他唇角带着讥讽的笑，看向林碧，“是吧，小妈？”
嘴里叫着小妈，可是脸上却分明写满轻佻与不尊重。
林碧脸上露出一丝尴尬的笑，微微垂下头说：“叫我名字就好。”
“那可不行，得叫小妈，辈分在那里呢，咱江家是礼义之家，最重规矩了，可不能差了辈。虽然你比我和鹤棣还小好几岁，却是爸爸的女朋友，还是未来的妻子，就得叫小妈。”江鹤峤阴阳怪气地说。
小妈？
江宗城的新欢？
他这么快又有了新欢，还带到这种场合来，速度之快，让人一时有些接受不了。
不过转念一想，他和乔绮兰离婚有段日子了，再找貌似也正常。
反正他这个位置和身家，离婚想再娶似乎易如反掌。
只是没想到他会找这么年轻的一个女人，这个林碧看着比我还年轻呢，并且她给人的第一印象也不太好，怎么说呢，感觉为人太功利，言行举止挺假的。
“那随便你叫吧，想怎么叫都可以。”林碧脸上依旧带着笑，可是眼睛里分明带着不悦。
她不傻，自然能听出江鹤峤的讽刺。
江宗城和乔绮兰离婚前闹得那么难看，江宗城还亲手手刃了乔绮兰的情夫潘文安，离婚后也只分给乔绮兰很少一部分财产。
这才没几个月又有了新欢，难怪江鹤峤说话阴阳怪气的呢。
江鹤峤唯恐天下不乱，继续对我们二人说：“知道爷爷为什么会病重吗？因为生气，气坏了身子。”
“生气，爷爷为什么生气？”我不解地问道。
虽然人年纪大了最怕生气，可是江老爷子心理素质极好，一般的小事不会惹怒他。
江鹤峤抬抬下颔指向江宗城，“还能因为什么？小妈怀孕了，爸爸要再婚，爷爷不同意，一气之下，怒火攻心，就住院了呗。”
林碧怀孕了？
又是怀孕上位，虽然方法古老，却很实用。
我的视线落到林碧的小腹上，她身上衣服穿得宽松，看不出小腹的状态，不过她脚上穿着平底鞋。
至于脸上那精致的眉妆和唇妆，应该是做的半永久吧。
江宗城闻言，斜睨江鹤峤一眼，斥道：“你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