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娆娆见我发怒，敛去自嘲的笑容，变成咯咯大笑，“我就是跟你开开玩笑而已，看你紧张成这副模样。”
我正色道：“这个玩笑一点儿都不好笑，以后不许再开了知道吗？”
“知道了。”唐娆娆一字一顿，声音甜甜，故意把尾音拉长，甚至还兀自朝我吐了吐舌。
虽然这些幼稚的举动和她的年龄十分违和，但因为她五官生得好看，加之带一丝丝病态，又与我的容貌一致，所以很难让人生厌。
不过她的话，却像在我心里种了蛊似的。
离开唐娆娆后，我满脑子都在想，这孩子会不会真的是江鹤棣的？
有几成可能？
虽然明知江鹤棣深爱着我，不可能跟她有什么，但还是像魔怔了似的，忍不住去怀疑，去推理，去揣测。
如果是江鹤棣的话，也应该是我被唐娆娆关到乔修竹别墅地牢那几天。
只有那几天，江鹤棣最有可能和唐娆娆发生关系，虽然江鹤棣后来否认了，时间也对不上，可我却忍不住疑神疑鬼。
当晚我约贺明锵见面。
约在工作室不远处一家咖啡馆。
这家咖啡馆因为收费昂贵，所以人少，安静，适合私密一些的谈话。
我先到的，点了杯摩卡。
贺明锵过了十分钟后才到，在我面前坐下，将手里拿的男士手包扔到桌上，叫来服务生点了杯蓝山。
我盯着他的脸仔细观察，面色如常，仿佛什么事都没发生似的。
他心理素质一向很好，做这种事也不是第一回，自然不会紧张。
我不想浪费时间，直接打开天窗对他说亮话，“是你派人开车去撞楚烟娆的吧？”
唐娆娆和楚家相认后，便一直以楚烟娆的身份生活。
“是又怎么样？”贺明锵一副满不在乎的模样。
我包里放了只录音笔，在他开口前已经悄悄按下了录音键，就等他承认，录好后好交给柳云毓交差。
谁知贺明锵又补了句，“不是又怎么样？”
“到底是还是不是？”我失了耐性。
贺明锵一声冷笑，“你觉得我手下的人有那么蠢吗？如果是我派人去做的话，你姐姐肚中的孩子恐怕早就保不住了。”
“不是你？那会是谁？”
贺明锵抽出一支烟放到嘴里，也不吸，就那样含着，漫不经心道：“谁知道呢。”
“你应该知道。”
“或许是你姐姐自编自导的一出戏，也说不定。”
我被他的话绕糊涂了，“什么意思，真不是你？”
贺明锵有些不耐烦，“我说过，如果是我出手的话，你姐姐腹中孩子必定不保，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只是受点惊吓，你听不懂人话吗？”
看贺明锵的样子，不像在说谎。
是他做的话，他也会承认，因为他没什么好怕的。
难道真不是他做的？
唐娆娆自编自导这么一出戏，到底是为什么？
如果真是她自编自导的，这说明唐娆娆的智力已经恢复了，甚至连记忆也恢复了。
要真是这样，那她未免也太可恶了，一直模仿七、八岁孩童的模样，把我们所有人都骗得团团转。
骗我也就罢了，关键是把柳云毓骗得好苦。
贺明锵拿掉嘴里的烟，用食指敲敲桌面，下颔指向我放在腿上的包，“录音笔关上吧，下面的话，不适合传出去。”
这男人真是精明，居然猜到我会录音。
我打开包，将录音笔关上。
贺明锵端起咖啡，又喝下一口，道：“我去楚家找过你姐姐，楚烟娆。”
我面色一变，“你们都说了什么？”
“还能说什么，当然是让她把孩子打掉了。”
“她怎么说？”
“她说这孩子与我无关，让我不要多管闲事。”贺明锵手一摊，明显松一口气，仿佛如释重负。
“与你无关？怎么会与你无关呢？”我不解。
“很简单，她肚中怀的孩子不是我的。”
“不是你的，那会是谁的呢？”
“是啊，那会是谁的呢？看她的样子很在意这个孩子，说不定这孩子是她真正爱的人的呢。”贺明锵虽然面色平静，可眼里却露出的一抹鄙夷与不屑，“害老子差点做了她的接盘侠。”
真正爱的人？
唐娆娆心底真正爱的人是江鹤棣。
一直以来都是。
其他人不过是她打发寂寞的伴侣。
脑子里不由得想起唐娆娆之前说过的“难不成是江鹤棣？他不想让我生下这个孩子？”
我忽然意识到什么，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难道这个孩子真是江鹤棣的？
她无缘无故地对我说出那种话，仅仅是想跟我开个玩笑那么简单吗？应该不是吧。
慌乱之余，我伸手拽住贺明锵的手，满眼焦急地问他：“快告诉我，她肚中的孩子到底是谁的？”
“我怎么知道？我记得你说过等胎儿两三个月时就可以抽她的静脉血去做亲子鉴定了，你着什么急？不过依你姐姐的脾气，她不会那么顺从地跟着你去做dna鉴定的，看样子得等孩子生下后了。”
贺明锵把我对他说的原话，一字不差地还给我，眼里分明是幸灾乐祸的眼神。
这男人还真是记仇。
我怔在原地。
真想现在就拉唐娆娆去dna鉴定中心，抽血鉴定一下这个孩子到底是谁的？
省得惹我胡思乱想，日日心焦。
依唐娆娆的性子，她不会乖乖配合我的，得好好想个办法哄她去才行。
可我现在是一天也不想等，只想马上看到结果。
贺明锵见目的已达到，打开钱包，抽出几张一百元的钞票放到桌上，对我说：“咖啡我请，今儿高兴。”
唐娆娆肚中的孩子不是他的，他好不容易甩掉一个大麻烦，自然高兴了。
我抬手担到下颔上，盯着贺明锵远去的背影，陷入沉思。
一直坐到咖啡馆打烊了，我也不想回家。
出来坐在车里，盯着方向盘发呆。
唐娆娆和贺明锵的话，给了我极大的心理暗示，让我直觉那孩子就是江鹤棣的。
唐娆娆和我容貌相似度极高，且她善于伪装，如果她扮成我的模样躺到江鹤棣身边，即使睿智如他也很难分辨出来吧？
如果孩子真是他的，我该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