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娉娉指了指自已的心口位置说：“医生说江鹤棣中枪后失血过多引起休克，再加上血源迟迟未到，延误了动手术的最佳时机，他的心脏在此期间曾经骤停过十分钟。虽然后来心脏复苏成功，可脑部因为缺氧造成损伤，丧失了记忆能力。”
原来如此。
也就说我和他在一起的那些记忆，他全部都不记得了。
也忘记了他曾经那样深爱我。
贺娉娉眉眼间露出得逞的笑，“不过这样对我来说正好，他终于能够忘记你，和我重新开始了。我会用最大的努力，给他一个崭新的记忆。从此以后，他的记忆里就只有我一个女人。”
看着贺娉娉那张清瘦寡白的脸露出得意的笑容，我说不上什么感觉。
心脏有一刹那间坠痛，失落，茫然无措。
可这一切早在预料之中。
从我答应贺娉娉提出的三个条件起，就料到会是这样的结果。
后悔吗？
倒也谈不上。
如果时光倒回去，我还是会毫不犹豫地答应贺娉娉。
总得让江鹤棣活下来，哪怕他的记忆里没有了我。
我扯起嘴角勉强笑道：“那祝你们幸福。”
“我们会幸福的，只要江鹤棣的生活里没有你，我们就一定会幸福。”
她把我视为阻拦她和江鹤棣最大的障碍。
我苦笑了声，“无论怎样都请善待他。”
我朝她弯下腰去，深深地鞠了一躬，说道：“谢谢。”
爱一个人就是让他幸福，只要贺娉娉能让江鹤棣幸福，我情愿退出，成全他们。
贺娉娉微挑唇角，“当然，只要他能爱上我，我必然会善待他的。”
“那个阮帅，该分的就分了吧。”
“我从来就没爱过他，和他不过是逢场作戏，更多的是泄愤，报复江鹤棣。你也知道的，我这人报复心一向很强。”
“那就好。”我欲言又止，“还有，江鹤棣脾气不太好，能让的就让着他。”
贺娉娉有些不耐烦，“不用你来教，我都懂。好了，该看的你也看了，该解释的我也解释了，你现在可以放心离开了吗？”
“可以了。”
我抬步要走。
贺娉娉却叫住我，“对了，迎迎你带走吧，麟麟留下，我会善待他的。因为我和江鹤棣血型特殊，即使生孩子，也只能生一个。”
我苦笑了声，看样子江鹤棣的失忆给了贺娉娉足够大的希望。
她原本那么爱惜身材的人，居然想替江鹤棣生一个孩子来稳固他们的婚姻。
我回头朝江鹤棣病房的方向恋恋不舍地看了最后一眼，转身离开。
也不知是如何回到家的。
回到家没多久，楚烟洲也回来了。
他一副风尘仆仆的模样闯进我的卧室，看到我木然地坐在窗前，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样，掰过我的肩头凝视着我担忧地问：“鸢鸢你怎么不接电话？害我好一顿担心。”
我气短语懒地回：“手机调到无声了，没听到，找我有事吗？”
“没事。就是看你不接电话，担心你。”
“我很好，没事。”我弯起唇角微微一笑，对他说：“放心好了，我的命那么宝贵，不会因为这么点小事就想不开的。”
“可你这副模样像是没事的样子吗？江鹤棣失忆了，你就想办法去唤醒他，干嘛要给贺娉娉可乘之机？”楚烟洲英俊温雅的脸上露出一副恨铁不成钢的焦灼。
“我答应了贺娉娉，要与江鹤棣绝交，他现在失忆了，不是正好吗？”
“那个女人太卑鄙了，在那种紧要关头提那种条件卑鄙的条件，这对你不公平。”
“可她也救了江鹤棣。时间紧迫，要不是她带着人来医院给江鹤棣输血，他的手术不可能做得那么及时，说不定他会死。”
“明明是她从中动了手脚。我听严城说江鹤棣本来有备的给他输血的人，也就是活体血源，可他们却临时变卦了。后来才知是贺娉娉给了他们一笔很大数额的钱，让他们失联，这才给她造成了可乘之机。”
我微微怔了怔，原来一切都不是巧合，而是贺娉娉早有预谋。
她说过，她有的是时间来报复我，现在她得逞了。
反应过来后，我勉强笑道：“谢谢你烟洲，我没事的。我只是累了，懒得去争去抢了。”
我轻轻摸了摸右边脸颊上已经结痂的伤痕，又想到一度被贺娉娉吓坏的迎迎。
我真的累了。
我决定带着迎迎重新回到南城，过以前的清静日子。
现在忽然庆幸当时没把工作室全部搬回江都，否则再兴师动众地搬回去，太麻烦了。
次日贺娉娉便迫不及待地派人把我的身份证、户口本和离婚证转交给我。
我拿着那离婚证看了一眼，微笑着撕得粉碎，扔进垃圾桶里。
我和江鹤棣的第二次婚姻，只维持了短短一个月的时间，短暂得像个笑话。
这一刻我忽然又相信命运这东西了。
几年前在福音寺求的那个下下签，什么“梦中得宝醒来无，自谓南山只是虚，若问婚姻并问病，别寻修路为相扶”。
凡事枉费心力，谋望之事看似有，其实是镜中花，水中月，竹篮打水一场空。
可不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好不容易得到了江宗城的认可，婚期都定好了，却被一场突如其来的暗杀事件打乱了。
想到年后的婚礼，我打电话吩咐江翎让她停了。
柳云毓帮我订的婚纱、喜服什么的，能退的也都退了。
马上就到春节了，柳云毓不让我走，留我和迎迎在楚家，让我们过完春节再回南城。
这还是我头一次在楚家过春节呢。
因为以前和秦兰枝一起生活的糟糕经历，我对节日这些事情其实并不重视，可楚家却特别重视。
柳云毓从很早开始就让佣人去置办年货，给我和楚烟洲还有迎迎订制过年穿的新衣服，带我和迎迎去逛街买新年礼物。
我知道她是怕我因为江鹤棣一事不开心，带我出去散心的，可我没她想象得那么脆弱。
除夕夜这晚，柳云毓让厨子准备了十分丰盛的晚餐。
柳云毓和佣人一起把餐厅装扮得华丽而温馨。
我们一家人齐齐整整地坐在一起，准备吃个热热闹闹的年夜饭。
刚要动筷时，忽然有佣人进来报，说门外有两位客人来拜访，听清她们的名字，我吃了一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