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一段时间，江鹤棣不知为何，总是早出晚归，回来经常带一身的烟酒味。
做到他这种位置的人，是离不了应酬，但大多时候都是助理和秘书帮忙挡酒。
尽管他在我面前掩饰得很好，回到家总是故意没话找话说，甚至脸上带着笑容，可是夫妻这么多年，我还是察觉出来了一丝不对劲。
他有些反常。
他一向不喜形于色，再大的事也临危不变，如此反常地来掩饰，想必事情不小。
晚上洗过澡上床后，他手里拿了一本庄子的《南华经》，靠在床头看。
我把头埋到他怀里，轻声问：“在看什么？”
“逍遥游。”
“怎么忽然对古言有了兴趣？”
我记得他以前喜欢看的多是一些经济类的书，即使偶尔看古言，也是看《孙子兵法》之类的战略书。
江鹤棣抬手翻了一页纸，面无波澜地说：“想汲取一下先人的智慧。”
我仰头盯着他漂亮的下颔线问：“是不是出什么事了？是家里，还是公司？”
江鹤棣听我这样问，这才把书放到床头柜上，抬手揉了揉我的头发，唇角扬起，语气调柔说：“没事。”
我盯着他的眼睛柔声说：“我们夫妻这么多年，同屋而居，同桌而食，同床共枕，呼吸与共，你的心思我多少还是能察觉到一点的。”
江鹤棣唇角微微勾了勾，勾出一抹极淡的笑，避而不答道：“你知道庄子的《逍遥游》说了些什么吗？”
“我没看过，只记得以前上学时好像学过一点，‘北冥有鱼，其名为鲲。鲲之大，不知其几千里也……’，是这个吗？”
江鹤棣微微颔首，“是的。庄子通过《逍遥游》告诉我们：人生如梦一场，不要计较过多，随心就好。依靠自己的努力过好想要的生活，尽力而为。很多事情我们做好自己的本职，放正自己的心态，顺其自然。”
我静静地听着，听到最后，问：“所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我会处理好，你不用担心。”
我无奈地笑了一声，“所以还是不肯告诉我是吗？还是说事情非常大，是我无法帮忙与分担的？”
他盯着我的眼睛沉默不语，像是在压抑什么。
对峙几秒后，我忽然有点儿生气，“不想对我说是吧？江鹤棣，在你眼里我就这么没用吗？连替你分担的作用都没有？哪怕我能力有限帮不上忙，可是你说出来，哪怕只是对我说出来，也能帮你减轻一点心里压力不是吗？什么事都憋在心里不说，你不压抑吗？”
他定定地看着我，几秒钟后，额头抵到我的额头上，声音又干又硬地说：“鸢鸢，如果有一天，我一无所有了，你还会在我身边吗？”
“一无所有？”
我怔住了。
看来事态比我想象得更严重，都到一无所有的地步了。
短短时间内，我在脑子里想了许多许多，最后出声问：“是江氏出问题了吗？”
他喉间低嗯一声，眼底一片晦暗与冰凉。
江氏是他的魂，是他的柱。
江氏出问题，于他来说，就像天塌了一样。
我沉默了片刻，手指扶住他的脖颈，把他的头按到我的肩上，手指轻抚他的后背，“你不是一无所有啊，从来都不是。你还有我，有麟麟，有迎迎，只要我们在，你就永远不是一无所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