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龄待卓夏与晋无咎谢过，在周子鱼的吩咐下回入门中，送到跟前的把戏又看不成，十五派弟子惟有各在心中唏嘘，夏语冰留意席上众人，见秦枭鹤、楚伯楠、卫成、覃箫、汤洪海五人脸色难看，心道：“对方事情尚未说完，可半分大意不得。”</p>
卓凌寒道：“无咎，你也先回座。”</p>
晋无咎正要说是，周子鱼道：“小兄弟请稍等。”</p>
转身道：“唐掌门，这第二件事，便由你来说罢。”</p>
唐桑榆起身出列，拱手道：“卓帮主，卓夫人好，晋兄弟好。”</p>
卓凌寒道：“唐掌门好。”</p>
夏语冰只淡淡一笑，晋无咎厌恶他的品性，更是一眼不朝他看。</p>
卓凌寒道：“未知唐掌门有何事相告？”</p>
唐桑榆道：“照卓帮主刚才的意思，晋兄弟人性本善，只怕大谬不然，大谬不然。”</p>
卓凌寒道：“哦？未知唐掌门有何高见？”</p>
唐桑榆道：“请教卓帮主，如若在我正道之中，双方本无血海深仇，却有一方恃强凌弱，对另一方赶尽杀绝，这样的行为是善是恶？”</p>
卓凌寒道：“自然是恶。”</p>
唐桑榆道：“再请教卓帮主，唐某的铜砂和卓帮主的丐帮，这两派是正是邪？”</p>
卓凌寒心道：“你铜砂上梁不正下梁歪，江湖中早已声名狼藉，你的脸皮倒是金刚不坏，竟还好意思问出这种问题，冲着崇印方丈的面子，我也懒得和你辩白。”</p>
道：“丐帮既欢迎铜砂来这‘仁礼堂’，自然认为在场众位英雄都属名门正派。”</p>
夏语冰见唐桑榆这两个问题问得摇头晃脑，周子鱼又指名让他来说，显然有备而来，微觉一丝担忧，不知晋无咎是否曾有行为不端，给人留下话柄。</p>
唐桑榆道：“好，有卓帮主这几句话，唐某便放心了。”</p>
转向晋无咎道：“晋兄弟，两年前我铜砂弟子在成都府接连惨遭屠杀，其中八人便是死于你手，唐某当着天下英雄的面，想请教你何以下此毒手？”</p>
晋无咎奇道：“我甚么时候杀过你的弟子？”</p>
卓凌寒知他不会说谎，料想是有甚么误会，道：“唐掌门，无咎何时何地杀害铜砂门人，还请告知，在下必定彻查。”</p>
唐桑榆道：</p>
“两年前，我铜砂先有八名弟子死于磁峰镇前往蟠龙谷的道路两旁，凶手是一名身形高大的男子，手持一柄寒光利剑，一个多月之后，冰川镇以北一个村庄，又有八名铜砂弟子死于这柄通体雪亮的剑下，天下间会发光的宝剑，唐某原也见过一些，好比师太手中‘瑶池’便是如此，但是据说凶手手中宝剑一出，整个黑夜恍如白昼，如此珍稀之物，世间罕有，依唐某浅见，两处凶手即使不是同一个人，相互间也必大有关联，未知卓帮主以为如何？”</p>
卓凌寒稍加思索，道：“唐掌门不妨先说下去。”</p>
唐桑榆见他不敢轻易作答，张开折扇又晃几下，道：“前八名弟子死于何人之手，唐某确实不敢断言，但是后八名弟子，有人亲眼所见，凶手连杀八人，后将尸体埋于村庄旁边的小树林中，而杀人埋尸的，正是这位晋兄弟。”</p>
晋无咎忍不住道：“你胡说，我没有杀他们。”</p>
唐桑榆笑道：“你否认杀人，却不否认埋尸，那么唐某可否认为，我徒儿的八具尸体，确实是你掩埋？”</p>
晋无咎避无可避，道：“是。”</p>
夏语冰见此变故来得突兀，又不及私下询问，上前一步，道：“唐掌门，你说有人亲见无咎杀了铜砂弟子，不知是何人所见？”</p>
唐桑榆道：“卓夫人先前搬出恩师替晋兄弟开脱，在下自当投桃报李，若是寻常路人，唐某也不敢惊动二位。”</p>
卓凌寒道：“究竟是谁？还请唐掌门明示。”</p>
人群中又一人站出，道：“是我。”</p>
却是武当派玄阳子身后的奚清和。</p>
卓夏以下，丐帮中人见说话的竟是武当弟子，个个大为震惊，武当本是正道同盟中丐帮最得力的盟友，实力犹在丐帮之上，卓凌寒年纪轻轻成为盟主，虽有自身能力卓越武功高强，却与武当掌门不尘全力支持不无关联。</p>
眼下厅中强敌环伺，丐帮以一己之力面对佛门十五派，武当可说最强后盾，却不想在此紧要关头，竟有武当派第三代弟子成为对方人证，这一惊非同小可，便连夏语冰亦没了主意。</p>
晋无咎怒道：“奚清和！你明知当日我们是为救你，你竟然恩将仇报。”</p>
奚清和走上前来，行礼道：“武当奚清和，拜见各位掌门。”</p>
卓凌寒虽知事情棘手，却不露半分惧色，道：“奚兄弟，究竟情形如何，还请当着众位英雄之面说出。”</p>
奚清和道：“是。”</p>
转向晋无咎道：“在下和铜砂众位英雄只不过是一场误会，那八名弟子死后，在下也曾好言相劝，大家身为武林同道，切不可自相残杀，怎能动不动便取人性命？请问晋兄弟，在下可有半字虚言？”</p>
晋无咎道：“何止半字虚言？你先后被六七十名铜砂弟子追杀，一路逃到我们院内，躲在干草堆中，直到八人死去你才出来说风凉话，现在却把所有过错都推给我，你还要脸不要？”</p>
周子鱼见他理直气壮，隐隐觉得别有内情，他本已坐下，这时又上前道：“小兄弟，你说‘我们’，不知当时除你之外还有何人？”</p>
晋无咎道：“不必了，人都是我杀的，和旁人无关，正道同盟出了你这种叛徒，还有甚么可说的？”</p>
卓凌寒勃然道：“无咎，你再说一遍，那些人，都是你杀的？”</p>
夏语冰轻声道：“凌寒哥哥。”</p>
卓凌寒目光朝向爱妻，见她眼神有异，二人心意相通，卓凌寒登时明白过来，晋无咎将一切罪过揽到身上，为的自是维护沈碧痕。</p>
卓凌寒道：“多谢奚兄弟相告，在下自当前往冰川镇询问村民，倘若确实如你所言，必以丐帮帮规严惩，给唐掌门一个交代。”</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