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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好春·光,粉墙黛瓦,任是外头如何清冷,也挡不住宫墙里的欢声笑语。
承恩殿,桃花树下红男绿女正在喃喃私语着什么。
不一会儿,高髻淡妆的宫装女子提着裙角跑去殿内抱来一盅佳酿,拍开酒封,醉人的酒香溢了出来,叫人未尝先醉。
浅儿倒了一盏递给她身旁的翩翩佳公子,“这是我酿的青梅酒,可是我向一位老师傅好生请教,又花了很多很多心思才学会的呢。喏,你尝尝。”
清俊男子接过那盏青梅酒,细细嗅了嗅,笑如星辰璀璨,“好香。”
低头就要啜饮,又被浅儿给拦住了,他不解的回望着浅儿的剪水秋瞳,
“这青梅酒……我只让喜欢我的人喝。”
温声软语后的一瞬,心被重重的一捶。
他险些失陷在那含情脉脉中,垂着眸只片刻就毫不犹豫的轻抿了两口青梅酒,回味间不住赞叹着,“清香甘冽,真是好酒。”
一时间,佳人双颊染上嫣红,清俊公子言笑晏晏,正是两情缱绻。
时光荏苒,岁月如梭。
人说一登九|五,六亲情绝,父子反目,手足相残,天伦不再。
如今的西启之主,因为生父早已不在,做不到父子反目,但是六亲情绝,手足相残倒是彻彻底底的做到了。
他将前任君王赵怀安也就是他的亲舅舅以牵机毒|杀。
又将前朝太子赵谨瑜他的表兄困于宣照门,兵士一拥而上,乱刃分|尸。
昔日,他由亲舅父抚养长大,恩同父子,与表兄一同识文断字,习武练剑,与亲手足无异。
可他下手翻天覆地时亦没有半点迟疑。
他终是成了至高无上的君王。
他和她亦永远是不共戴天的仇敌。
曾经娇弱天真的公主,经历几番大起大落,终是回来了。
两军对峙,着银甲的西启帝紧了紧缰绳,直视着那个白衣束发的女子。
她曾是赵氏公主,亦入死出生为他的皇后,如今又集结旧部回来反他。
短短一年,她已经更加坚定了。
坚定的要杀了他!
喊杀之声蒸腾一片,在人的耳朵里炸开,振聋发聩。
赵氏旧部明显处于下风,但他们每个人都一往无前,绝不后退。
一直到最后,只剩麻木挥舞着双剑厮杀的她,孤身对阵西启兵士,她的眼被泪模糊,她的甲胄已经撕裂,她高束的发已经散乱,两股战战,大口的喘·息着。
她已是强弩之末了。
他挥退兵士,只身上前。
当所有的温暖美好化为泡影,剩下的只有面目全非,他们都知道会有这么一天的。
她紧咬银牙,沸腾着血液,每一下都竭尽全力去对准对面的人,这个给了她甜蜜,和所有毁灭的梦魇。
“我要杀了你!我要杀了你!!杀了你!!”
他应对自如,每一招一式都能精准的预判,尽数化解。她曾苦练剑术,因为她想学,他便倾囊相授,自然对她的一举一动了若指掌,就像这次无谓的反抗。
他终会生擒了她,而后一切照旧。
可是他算错了,当她歇斯底里的刺来时,竟毫无征兆的抛开手中剑,决绝的攥着他的长剑用力送入她的腹中。
滚烫的鲜·血倾洒在他们的白袍上,交织成哀恸的丧歌。
这远远不是结束。
他慌张的抱住她无力滑落的身躯时,忽闻她在耳畔如往昔那样恶作剧的笑了。
“告诉你个秘密,我有了我们的孩子……”
他不敢相信的望着她在怀中长眠,久久不能回神。
他做了什么?他杀了她?!还杀了他们的孩子!!
他以为自己对她了若指掌?
恰恰相反!
她永远有办法轻易的叫他堕入炼|狱!
哪怕只一句话……
她的血还有孩子的血混在一起,殷红而妖异,他不想看到这些,可入目处净是他们的血,身上,地下,甚至他的双手,哪怕是他的血液里,那些声音都在哀鸣,叫嚣着。
如跗骨之蛆,九幽诅咒,无法忽视和遗忘。
大梦初醒时,已是汗透重衣,满襟湿意缠绕着润玉,似冰凉的蛇无声的收紧着,叫他摆脱梦魇,也不得好过。
偌大的寝殿内,只余他的呼吸声,紊乱不堪。
梅花魇兽似有所觉,眨巴眨巴咪蒙的眼,蹭了蹭主人微颤的手,企图带给润玉一些安慰。
润玉回神,轻抚着魇兽的小脑袋,方笑了笑,却见它吐出的梦珠显露着那些无比熟稔的画面,最后定格在那个血泊中微笑的纯净面庞上,她的嘴唇微张,周而复始着那句话。
我有了我们的孩子了……
润玉广袖一挥,震碎了梦珠,也震碎了他方才建立的淡然。
不要再去想了,不要再去想了。
这不知是他第几次对自己这么说了,可是他知道这话语有多么苍白无力。
因为临近婚期,灵儿也该回东圣国备嫁了,孤月去和风神临秀说告别的话,灵儿告别了,就先在北天门外等孤月来了再一起走。
本来润玉也要来送她的,但是这个时辰他应该还在忙,腾不出空来。
恰巧锦觅路过,她原本闷闷不乐的,看到灵儿先是气恼,但是之前在甘泉宫就没讨得了好,所以也不敢放肆,只是壮着胆子的问。
“灵儿公主,是不是你背后怂恿?否则临秀姨怎么会和我爹爹和离的?”
上次之后,临秀果真和洛霖提出了和离,洛霖还奇怪呢,过去几千年都是这么过来的,怎么突然就这样了?
临秀看他那么墨迹,直接请太微定夺,再加上孤月鼎力支持,这有名无实的婚姻就这样结束了。
这事情灵儿也知道,她也替临秀姨高兴,耽误了那么多年,终于自由了。
但是锦觅突然这样质问,倒让她觉得好笑。
“为什么风神仙上会跟你父亲和离,你当真不知?”
面对灵儿的淡然,锦觅烦躁的很,一开始她是很高兴一切回到从前,大家都活着,平平安安的。
可是渐渐的什么都变了,身边的人好像都变得忙碌起来,爹爹没那么多空闲陪她,临秀姨也冷冷淡淡不待见她,更别提那个凶巴巴的飞烟,噗嗤君不敢轻易上天界陪她聊天解闷,小鱼仙倌也不再理会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