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戚:“摸摸你的良心,这钱挣得舒服吗?”
萧煜面带笑容:“为了挣钱,我可以不要良心。”
苏戚:“……”
太坦然了,她简直无言以对。
想想表情平静的秦柏舟,苏戚觉得,他肯定不知道玉箫公这档子秘密。现今可算抓着把柄了:“你信不信我把事情捅给廷尉?”
萧煜脸色微变,说话却不肯露怯:“柏舟不关心什么话本子。”
苏戚长长哦了一声,抄起手稿就往门外走。
萧煜下意识拦她,没拦住。伸手去拽胳膊,反被苏戚用书脊敲了一下。
“萧左监,拉拉扯扯的不合适。”苏戚要笑不笑地盯着他,“咱俩不熟,别乱碰啊。”
萧煜抚摸着发麻的手背,咬咬牙,闷声说道:“苏公子卖个人情,莫跟柏舟提此事,如何?”
苏戚不答话。
萧煜脸颊肌肉微微抽搐,弯腰深深作揖,语气不情不愿:“苏公子,您大人有大量,放过我罢。”
这倒是个能屈能伸的。
苏戚嘴角翘了翘,很快压下弧度。
该啊,天天搬弄是非明嘲暗讽,总算栽在她手里了。
“不是我不答应,主要吧,这事儿搁谁身上都别扭。”她摇头叹气,“俩清清白白的大活人,被编排成这样,世人误会我就罢了,可怜廷尉大人什么也没做,却被人如此肖想,胡乱虐待……”
说来也怪,普通百姓怕极了秦柏舟,可戚秦六欲的话本子卖得特别好,尤其是玉箫公的作品,抢得那叫一个火热。
欣赏秦柏舟受虐,似乎是某些人的独特癖好。
“要是让廷尉知道,他身边的人,竟然拿他编排这等荒唐**的故事……”苏戚啧啧两声,问道,“萧大人猜猜看,会有什么下场?”
萧煜脸上划过一丝气恼。
他就是担心苏戚察觉玉箫公的身份,才撇下秦柏舟交付的任务,执意赶过来。
前后不过半柱香的功夫,哪知道苏戚手这么快啊?
“苏公子,我真错了。”
他磨了下牙槽,勉强说道,“今日之事,还望苏公子隐瞒一二。这份人情,萧煜记在心里,以后定会加倍返还。”
苏戚笑眯眯道声好。
她并不需要萧煜还人情,不过看他此刻低声下气的模样,心情畅快不少。
两人一前一后回到秦柏舟那里。
祝乐也没说什么,支使着萧煜干活,苏戚在旁边等了小半个时辰,总算见秦柏舟拿着册子,过来寻她核对案情证词。
“看看有无补充,没问题的话,在这里誊抄几个字。”秦柏舟用莹白的手指点了点右下角落款处,教苏戚如何落笔。
苏戚认真听着,随后捏着笔杆仔细写字,一笔一划极其谨慎。
秦柏舟垂眸看她。
这个角度,可以肆意观察苏戚安静的眉眼。
苏家的少年郎,近来越发好看了。
不辨男女的美感,在这个人身上体现得淋漓尽致。他额头饱满,肌肤细腻,长而密的睫毛遮掩着漆黑瞳孔,在脸颊落下浅青色的阴影。
写字时,向来含笑的嘴角会微微抿直,流露出自然而严肃的神情。
其实这些案宗,不找苏戚也没关系。
虽说是公务流程,走个形式罢了,早八百年就废弃的规矩,哪里真需要把人请过来,签字画押。
祝右监自作主张,请苏戚来官署,自然是为了秦柏舟。
廷尉心里清楚,便没戳穿他的一片好心。
只是,上次见面,秦柏舟与苏戚已经撕开了脆弱的友好表象。这份无望的情愫,被明明白白摆出来,显得仓皇又可笑。
再相见又能如何。
只会让冰冷的心脏,遭受闷痛的拉扯。
秦柏舟默不作声站着,等苏戚放下笔,便将案宗卷好,颔首道:“无事了,苏公子可以离开。”
蹲在地上翻检书册的祝乐,闻言抬起头来。萧煜埋首案间,权当不知道周遭情况。苏戚客气告别,她走后,屋子里陷入难言的死寂。
良久,祝乐开口。
“秦大人……”
“干活罢。”秦柏舟打断他,面容冷漠无波澜。
隔天,薛宅的黑猫又跑出去了。
底下人在京城寻了半天,愣是没瞧见它半点踪影。薛景寒吩咐继续找猫,一边去廷尉署办差。
他和秦柏舟关系一直不怎么样,近年又因为苏戚,两人相处时氛围更差。
但好歹公事公办,谁也不掺杂私情。
他们在屋子里耗了一个多时辰,出来时,秦柏舟难得说了句:“我送薛大人。”
薛景寒没有拒绝,两人沿路往外走。不多时,他遇见了萧煜。
萧左监背对而立,叉腰站在庭院中,扬声叫骂。
“呸,真不知羞,多大岁数了还敢觊觎小宝!”
薛景寒随意一瞥,脚下蓦地不动了。
院子里有两只猫。一只白的,看起来只有两三个月大,睁着蓝汪汪的眼睛,蹲坐在地上。另一只,胖乎乎的,皮毛漆黑油亮,不是踏雪又是谁?
他家乱跑的猫儿,竟然进了廷尉署。
萧煜指着踏雪骂:“发情你也看清楚呀,小宝这么小,你巴巴凑上来,想怎样?老牛吃嫩草?差着这么大岁数呢,禽兽,简直禽兽!”
薛景寒眉目微敛。
这位萧左监,话里似乎有别的意思。
他走过去,唤道:“苏踏雪。”
黑猫扬起头颅,冲他喵喵叫。
“走了。”
他捞起黑猫,向萧煜致歉。“我家的猫乱跑,给你们添麻烦了。”
萧煜仿佛才发觉薛景寒的到来,哎呀一声,假作慌张躬身行礼:“原来是薛相的猫,我说瞧着有几分眼熟呢。常说养宠像人嘛,这么一看,的确有薛相几分神韵。”
薛景寒目光渐冷。
“也不对,该死该死,竟然拿猫和薛相相提并论。”萧煜拍了自己一巴掌,赔笑道,“薛相方便么?若是没有急事,不如在署里歇一歇。我们这儿就小宝一只猫,难得有个玩伴。您的猫喜欢小宝,缠了它大半日呢。”
萧煜笑容满面,话语却极不中听。
“不必。”薛景寒冷声答道,“踏雪不懂事,怕是惊吓到这白猫了。薛某这就带它回去。”
缩在丞相怀里的黑猫其实很冤枉。
它真的什么也没做,单纯凑在小白猫面前,嗅嗅闻闻,最多舔了一口脑袋上的毛,以此示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