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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八章 他原来是她(第1/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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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苏府的落清园,突然增加了很多守卫。

    苏宏州从未见过这些人,他亲自询问薛景寒,被告知都是派来护卫苏戚安全的。说苏戚必须静养,闲杂人等不得擅自打搅。

    落清园原本的婢女仆役,零零散散分派到其他院落,只留了七八个干活利索不爱说话的人。苏九和十一他们,则打发到东厩。

    至于苏戚的卧房前,始终由断荆把守。没得到允许,谁也进不去。

    苏宏州倒可以看望苏戚。但每次他下朝回来,薛景寒已经提前进门,想仔细瞧瞧苏戚的情况吧,薛景寒也不让碰。

    没醒。要静养。担心受到惊吓。

    诸如此类的理由,从薛相口中说出来,拥有不容置辩的力量。

    苏宏州满肚子惊疑担忧,想争论点儿什么,抬眼撞上薛景寒冷漠视线,便发不出声了。

    他这才知道,平日相处所见的薛相,只是收敛了刀刃锋芒的温和假象。

    可是,再怎么说,这落清园并非丞相府,更不是议政的宣德殿,薛景寒白天黑夜都过来守着,不合适吧?

    真真不讲道理。

    苏宏州心里憋闷,又实在放心不下,想找申元询问一二,死活见不着人。

    自从进了落清园,这术士也不知踪影。

    莫非薛景寒迁怒,把人杀了?

    苏宏州被自己的猜测吓了一跳,继而拍拍胸脯,安慰自己不要胡思乱想。

    如此,过了三天。

    苏家子卧床不起的消息,渐渐在京城内传开。有说苏戚得了重病的,也有人说肯定是遭报应。阴损点儿的人,猜测苏戚染上严重的花柳病,根本见不得人。甚至还有巫蛊诅咒的说法。

    听到消息的姚小公子坐不住,趁着家里人看管不严,偷偷跑出去看望苏戚。

    ——被拦在了大门口,甚至连门槛都没跨进去。

    姚承海派人把他劝回家,亲自写了拜帖,以御史大夫的名义,准备好慰问补品,交由姚常思再去一趟。

    这么安排,也算安抚焦躁闹腾的孙儿。

    然而姚常思带着人浩浩荡荡来到苏府门前,遇见了同样前来慰问的柳家人。再仔细瞧瞧,哟,前未婚妻柳三也在。

    姚常思怒目而视。

    未出阁的姑娘家,竟然跑来见苏戚,懂不懂矜持和羞耻之心!

    柳如茵懒怠搭理这货,冷笑一声,挽着殷桃桃的手,跟着自家长辈进了门。

    殷桃桃是借着卞家名义来的。卞文修还派了殷晋护送,名正言顺,十分坦然。知晓殷苏相亲内情的,都明白太尉仍想笼络太仆结亲。

    太学生程易水杨惠等人,也特意要来批文,登门拜访。

    至于世家权贵,朝臣亲眷……

    更是来了不少。

    苏府门庭若市,连接几天不得清净。

    但造访的客人,无论身份贵贱,都无法见苏戚一面。连落清园附近地界,也难以涉足。

    这可忙坏了苏宏州。

    他得整日接待客人,答谢推让,解释苏戚病情……

    解释个鬼啊。

    苏戚究竟得了什么病,他自己也不清楚。只能拿薛景寒那套说辞,反复敷衍。

    “是,小儿受到惊吓,如今难以起身,无法与各位相见……”

    “黄大人心意我知,但小儿需要静养。”

    “近日功课的批注?程公子有心了,待小儿痊愈,定让她亲自答谢。”

    “……”

    谁也见不着苏戚,难免揣测议论。

    大概是事情传得太玄乎,连天子也问询苏宏州,究竟染上何等病症。

    苏宏州苦着脸,把倒背如流的说辞讲给沈舒阳听。

    沈舒阳不大相信。几天前刚在舒阳宫出了那么档子事,紧接着苏戚就一病不起,怎么看都像刻意回避。

    于是宫里送来许多珍贵药材,江太医亲自登门,为苏戚诊治病情。

    皇帝派来的人,苏宏州可不敢挡。眼见江寿背着医箧进了落清园,一个多时辰后又出来,面色沉郁而疲惫。苏宏州心里咯噔一声,连忙拉着江寿问话。

    “戚儿怎么样?什么病症?几时能醒来?”

    江寿笑眯眯安抚道:“无碍,惊吓过度而已,多休息几天,会醒的。”

    苏宏州再要问,江寿便嘱咐他,莫要着急,也别让人进去打扰。有薛相在呢,不用担心。

    能不担心吗?

    苏宏州百思不得其解,不明白为何太医也向着薛景寒说话。

    不过,好歹有太医作保,老父亲的焦虑得以减轻。送江寿出门时,他握着手感谢许久,直把白发鹤颜的老爷子整得心虚难安。

    江寿……根本没见着苏戚的面。

    薛景寒放他进去,是给申元治伤的。

    回想起蜷缩在黑暗屋子里喘气儿的术士,江寿浑身发凉。

    薛景寒要申元活着。所以,仅仅是活着。

    ……

    丞相住进落清园的消息,绝大多数人并不知情。

    薛景寒每日从侧门进出,周围设下重重岗哨,杜绝一切被窥伺的可能。

    连精于布线盯梢的太尉,也没能察觉异常。薛相按点上朝,去丞相府处理政务,和往常一样回私宅休憩。

    平平常常,毫无可疑之处。

    殊不知,除了上朝是本人,其余日程均为障眼法。

    薛景寒已经在落清园住了五天。

    五天内,他照常忙碌,甚至让杀戈把需要处理的奏章公文都搬到卧房来。晨起洗漱,他替苏戚擦脸束发。午间归来,也为苏戚搓揉四肢,活络经脉。空暇时钻研棋谱,遇着难解之处,便议论几句,询问苏戚看法。

    沉睡在床的人,自然不会出声应答。

    薛景寒等候许久,才垂下眸子,将棋谱搁置一旁。

    苏戚并不需要任何照顾。没有呼吸,没有体温,不会发汗,也无需出恭。像那个狗屁道士说的一样,躺在床上的,只不过是具空壳。

    空壳罢了。

    薛景寒很清醒。但他无法约束自己。

    他仿佛被切割成了两半,一半冷静淡漠,审视着所有死寂的事实;另一半却极度偏执,深信苏戚总会醒来。

    醒来,言笑晏晏地唤他一声阿暖。

    入夜时分,杀戈敲门进来,端茶送饭,顺便呈报情况。

    他看见薛景寒正在伏案挥笔,批阅新送来的奏章。中午摆放的菜肴,几乎完全未动。

    “大人。”杀戈放轻了声音,似乎怕吵到沉睡的苏戚。“江太医已经回宫复命,告知天子,苏戚身患重病难以起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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