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车后来到商场，果不其然又收割了一大波灼热的视线。
苏戚带着薛景寒连续进了几个男装店，挑挑拣拣买好衬衣外套背心长裤等，竭力拒绝了销售人员的热情推荐。
不是衣服不合适，而是……
他穿啥都好看。
腰窄腿长比例好，长相又清冷如玉，绸缎般的黑色长发束成马尾，哪怕只套件基础款衬衫黑裤，依旧是禁欲出尘的古典美男。
苏戚很有冲动包场买买买，但是理智阻止了她。很快就要春夏换季，买多了也用不着。
即便如此，她购置的服装也不少。
薛景寒几番欲言又止，趁她喝果汁休息的时候出声提醒道：“戚戚，莫要破费。我不需要这么多衣裳。”
苏戚笑着摆摆手：“我有分寸。”
因为想去洗手间，她把果汁塞薛景寒手里，嘱咐他不要乱走。薛景寒便坐在人来人往的休息区沙发上，静静看着周围的店铺和顾客，将观察到的景象记在心里。
审视，辨别，学习，并不算一件难事。
然而很快，便有三四个年轻姑娘围拢过来，笑容娇媚表情坦然，你一言我一语地搭话。
“请问你是一个人出来逛街吗？”
“要不要和我们一起玩？”
“我手机好像找不见了，能用你的手机给我拨个电话吗？”
薛景寒不习惯这种过于热情的搭讪方式，微微蹙起眉头，答道：“我和妻子一同来，不需要结伴，没有手机。”
对方听到妻子二字，先是目露失望，然而听完他讲话，纷纷笑起来：“诶，你这借口找得太差了吧，还说没有手机……”
“不要这么快拒绝嘛。”
薛景寒眉心的褶皱更深了。
这几个姑娘妆容浓艳，衣着打扮也很清凉，他已经本着非礼勿视的礼节尽量回避视线了，却不料她们越发大胆，一个劲儿地往他身上凑。
薛丞相实在无法忍受，倏然起身，神情变得冷漠而极具压迫力。
“请自重……”
话没说完，苏戚突然出现，笑吟吟挽住了他的胳膊：“久等了，刚刚洗手间人多。”
她转而打量面前搭讪的年轻姑娘，“你们有事吗？”
对上苏戚锐利且平静的目光，这几人莫名发憷，只好无趣退散。
薛景寒想要开口解释一二，她全不在意，反而安慰几句，要他别放在心上。
“大人貌美，以后常常会遇见这种情况，习惯就好。”
但薛景寒不想习惯。
他暗自忖度今后如何能避而远之，一边被苏戚拉着去楼下选手机。
要置办的东西挺多。解决了衣装和通讯的问题之后，两人又去超市购买日用物品，总之大包小包拎了一堆，满载而归。
这一天过得很快。购物，用餐，整理和清洗衣物。晚上休息的时候，苏戚还认真地教授了小雨伞的用法，把薛景寒闹了个面红耳赤。
……
次日早晨，苏戚起床去上班。
她有赖床的习惯，磨磨蹭蹭爬起来，喝了碗牛奶燕麦就要出发。薛景寒穿着和她配套的粉红色情侣家居服，眉眼间尽是郁色。
“不能不去么？”
他在玄关抓住苏戚的手腕，“我和你相处仅仅一日半。”
苏戚无奈：“我不能天天请假呀。你无聊的话看看书，玩会儿手机，电脑的用法昨晚告诉你了。”
薛景寒道：“那我陪你一起去。以前你在书局忙，我也能作陪。”
苏戚很难解释私企工作和大衍做官的区别，干脆踮起脚亲了亲他的嘴唇：“中途休息的时候，我给你打电话。晚上六点就回来。”
防盗门开了又关，整个房子陷入沉寂。
薛景寒原地站了一会儿，沉默着回到客厅，看见茶几上摆放的崭新手机以及说明书。
他还不熟悉这个古怪玩意儿。
轻轻叹了口气，薛景寒坐进沙发里，开始翻阅说明书，钻研通讯工具的用法。现世的文字和大衍相差不多，他连蒙带猜也能看懂大概。
把丞相大人关在家里，苏戚干活的状态并不好，颇有些魂不守舍。她担心薛景寒出点儿啥乱子，转而又笑自己心态夸张，多大的人了，能出什么乱子？
但临别时薛景寒那张落寞的脸，始终在她眼前晃。
组里有个叫许嘉怡的，和苏戚同龄，两人不大对盘。昨天结婚领证，正是志得意满，瞅机会便对苏戚搭话炫耀。
“前天团建好玩不？我忙着和先生准备婚礼的事，没顾上和你们一起爬山。”
苏戚心不在焉点点头：“挺好玩。”
许嘉怡状若无意撩起秀发，露出左手无名指上亮闪闪的钻戒：“听说山上有个工作人员，长得不错，是苏姐的男朋友吗？”
苏戚稍微回了点儿神，看向她：“问这个干嘛？”
许嘉怡嫣然一笑：“没什么。”
莫名其妙。
苏戚继续翻看手里的资料。
许嘉怡悠悠道：“找对象可不能只看脸，毕竟以后要一起过日子，柴米油盐的琐事挺操磨人的。不说找个有钱有身份的，好歹也要门当户对……”
路过的女同事随即插话：“嘉怡的老公是曹氏小公子？听说明年就升总经理了啊，恭喜恭喜。”
许嘉怡笑得更灿烂了：“说不准的事，他在公司就为锻炼自己，也不是奔着头衔去的，毕竟家族企业嘛……”
两人一吹一捧，苏戚基本没听进耳朵里。眼见到了午间休息时间，她噌地站起来，揣着手机就往外走，动作迅速地拨通号码。
此时的薛景寒已经熟悉了手机的基本操作，正在尝试给自己注册微信号。苏戚一个电话打来，他对着屏幕上“吾妻戚戚”四个字愣了一下，继而划开接听键。
略微有些失真的声音从听筒传来。
“阿暖？”
薛景寒应答一声，然后意识到自己需要把手机拿起来。他有些手忙脚乱，刚把听筒贴近耳朵，就听到更为清晰的说话声。
“家里呆着乏味么？抱歉啊，我下午尽快赶回来。”
薛景寒清清嗓子：“无妨，你不必担心我。”
苏戚笑了笑，压低声调说：“我这会儿很想你。”
她的声音直接钻进耳朵，仿佛耳鬓私语。
薛景寒喉结滚动，只觉胃里一片滚烫，冷淡的眼眸瞬间融化成春水。
“嗯，我也想你。”
日思夜想，不愿分离。
……
如果苏戚更细心些，就会察觉薛景寒的状态并不正常。
他未曾问过她的家世，身份，以及如今身体是否健康无忧。
他过快地接纳了她的新样貌，并未表现出一丝一毫的生疏感。
他也没有告诉她，在她去世后，自己是如何度过苦风凄雨的七年。人常道情深不寿，他过早白头，无疾而终。
苏戚没有探究这些细节。
或者说，她下意识不愿去探究。
薛景寒给她的爱太多，尝到的苦痛自然也多。伤疤揭开来都是血淋淋的肉，也许不去触碰更好。
下班之后，苏戚乘地铁回家，在一间熟识的餐馆里打包了外食。然而当她走进家门，薛景寒已经炒好了三个菜，拧眉研究下一道菜肴。
苏戚扫一眼餐桌，鸡蛋西红柿，莴笋炒肉，酸辣土豆丝。
都是家常菜，但成色不大好，而且凑近了有股糊味儿。
她顾不上菜肴，蹑手蹑脚走到薛景寒背后抱住了他。
“怎么自己做饭？说好我带回来。”
她不知道他怎么学会操作厨房器具，只见厨余垃圾桶里塞满了报废的蔬菜，砧板一片狼藉，流理台上摊开几本菜谱。薛景寒穿着她买来从未使用的花边围裙，长发束在脑后，有一两缕发丝垂落脸颊，呈现出怪异的弯曲状。
……是被火撩焦了。
薛景寒身形有些僵硬：“戚戚，你先去外面等着，这里太乱。”
苏戚用力在他背上蹭了蹭自己的脸，把人拉出厨房，摁在餐椅上。薛景寒还惦记着第四道菜：“桌上这些没炒好，我再试试。”
苏戚不依他：“哪里不好？我看挺好的，再炒咱俩也吃不完，都会浪费掉。”
为表诚意，她抢着把桌上的菜尝了一遍，眼眸弯弯道：“大人手艺真好，我好久没吃到家常菜啦。”
薛景寒不信，自己挑了一筷子鸡蛋送进嘴里，尝到带着糊味儿的咸。刚想说什么，苏戚已经抱着碗继续吃了，脸上笑容全无作假。
她这模样，隐约与大衍曾经蹭饭的苏小纨绔重叠起来。
薛景寒略微恍神，唇边牵起无奈的弧度。
吃过晚饭，苏戚争着收拾了厨房，又看见客厅茶几堆放着十来本书籍，电脑也已打开，屏幕停留在某经济新闻页面上。她不免惊讶于此人汲取知识的速度之快，惊讶之余也觉着心疼，压着薛景寒给他按揉太阳穴。
“阿暖今天辛苦啦。”
薛景寒很喜欢这样的时刻，温声道：“我不觉得辛苦。”
他希望能够更快地融入她的生活。
陪伴她，帮助她，照顾她。
一分一秒，都不愿浪费。
这种迫切的心态，像极了浮冰下的暗流，被薛景寒很好地隐藏起来。他表现得太过正常，仿佛不是曾经那个患得患失满身疮痍的孤独男人。
直至周末出了件意外事故，将平静的表象打成粉碎。
完球，没有码字动力……咸鱼瘫你是天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