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荣花一期酒一盅》
正常?这哪里正常了?
这可是堂堂卫国国主的国宫啊,看上去实在是太过寒酸了吧。
别说这些放松散漫的士兵了,就连这宫门上,城墙上都是落满了灰尘,看样子是很久没人打扫了。
如此的疑惑随即浮现凡公子的脑海中,令得他的表情都是有些欲言又止。
国宫内的情况并没有比外面好上多少,里面黑漆漆的,只有几处零散而微弱的灯光。
守卫们来来回回就是那几个熟悉的面孔,至于人数,两只手都能数得过来。
宫仆们三两成群,或嬉笑打闹,或闲聊家常……没有任何一点规矩。
凡公子见之,心生厌恶,眼神鄙夷。
反观其父,镇定异常,看来对此已经是见怪不怪了。
他只是长叹一声,连连摇头,尽显无奈。
“父亲,这卫国怎么堕落到如此的地步?”
对此,父亲的嘴角带起一阵讥讽的笑容。
“时局如此罢了。你人不在朝堂,接触不到这些很正常。我且问你,一国之主最重要的是何物?”
被父亲突然这么一问,凡公子着实有些不知所措。
“儿子认为,应是权。”
话音未落,父亲却连连否认。
“不不不,你看得还是太过浅显了。”
“那父亲是怎么认为的呢?”
此话一出,父亲的脚步戛然而止,随即转身,紧盯着身旁的凡公子,伸手用力地缓慢握拳。
“有兵才有权。”
如此,凡公子心中一惊,大脑飞速思考,一瞬间便是联想到了什么,就如一道惊雷在脑中炸响一般。
“您是说,大将军?!”
父亲向前走着,沉默不答。
……
片刻后,三人走至大殿门外。
此处的守卫倒是比先前的宫门处多上了不少,每隔几米的距离就有一人,大多数人的精气神看上去也是意气风发,和之前的所见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数百人的队伍分裂大殿外殿阶两旁,气势何止是气宇轩昂,就好似无形之中形成了一堵高墙,令人见之肃然起敬,心生畏惧。
只是,上去的过程中,凡公子细细观察下来,在这些人的腰间所佩挂着的,却并非卫国的印信。
小小的印信上,深入地印刻着一个“江”字。
而当今卫国大将军的姓氏,便是一个“江”字。
……
行至大殿之前,三人停下脚步等待着。
不多久,守卫人群中迎面走出一将领,与父亲四目相对,随即行礼。
“不知白大人深夜来此,所为何事?”
“今日犬子弱冠,故带他来此晋见国主。”
按理来说,既有正当理由,那将领理应放行,但此人却面露难色,稍显犹豫。
父亲见状,遂从怀中取出书信一封,呈递上前。
“此事我已与大将军通报过。”
将领迅速浏览,见得书信角落的印章,脸上的迟疑一下子就是烟消云散,迅速命人将殿门打开。
三人来不及唏嘘,紧接着进入其中,随即一股令人皱起眉头的酒气扑面而来。
而展现在樊公子面前的场景,也大大超出了他的预期。
他之前从未登上过朝堂,所以对此处的印象大多来自于别人的描述与书中的内容。
本以为出现在自己面前的应是气势恢宏的大殿,然此刻自己身处的朝堂之中,却是完全的截然不同。
三人刚刚踏步进入,一块巨大的白布迎面荡来,一下子将他们的视线完全遮挡住。
等到三人匆匆反应过来,才是发现,偌大的大殿之中,尽是如此。
数百块白布充斥着其中,上连殿梁,下至地面。
在那白布之上,写满了字画。
细细看来,竟还觉得笔锋锐利,气势不俗,应是出自大家之手。
眼下如此的场景,就连身在朝堂的父亲都有些弄不明白,毕竟他对此处多少是有些生疏了。
慌乱之间,远处的殿坐方向,传出数声凌乱的脚步声。
循声望去,见得一中年男子,摇摇晃晃地走向殿座。
那人身着一袭白衣,身形是骇人的瘦弱,长发凌乱,胡子拉碴的。
他的手中还拿着一缸酒坛,接二连三地置于嘴边畅饮,看他如此的状态,应该是醉酒了。
不仅如此,殿坐周围横七竖八地躺着一个又一个的酒坛,很是凌乱。
如此地场面,根本不像是一个国宫大殿应该有的样子。
惊讶之际,只见那人一个踉跄,“扑通”一声,双膝跪地,随后就躺倒在地。
殿阶下的几人见状,实在是有些不忍直视。
得亏是一旁角落中的宫仆看不下去了,才是匆忙跑上前去,将那人搀起,附耳说了些什么。
醉酒之人晃晃悠悠地稳住身形,口中含糊不清的。
“大理寺卿?就是那个一天到晚跟在大将军身后的姓白的老头?”
话音未落,殿阶下一行三人一本正经地跪地行礼晋见。
“臣大理寺卿白乐尧,携内人妍兮与犬子白默凡前来晋见!参见国主!”
话音落下许久,不见国主回应。
默凡些许抬头,小心地向前看去。
便见得国主一把推开搀扶着的宫仆,从殿桌上随手拿笔,一边自顾自地畅饮,一边迈着凌乱的步伐走向三人。
国主行至三人跟前,蹲下身子,伸手拖着父亲的下巴,将他始终叩拜着的脑袋缓抬起来。
二人对视颇久,却都不曾言语。
国主随即动笔,在父亲的脸上随意划拉了几下,看了几眼,紧接着就是大笑起来,那笑容如同痴癫一般,令人捉摸不透。
默凡与母亲二人面面相觑,除了不解更显无奈。
反观父亲,异常的镇定,丝毫没有被影响,而是再度磕头下去,将方才的话重复了一遍,只不过是特地提高了嗓音而已。
这一次,国主依旧没有立刻回应,他站在几箱贡品之前,若有所思,也不看一旁的三人。
“白乐尧,你也是聪明人,何必揣着明白装糊涂?演这么无聊的一出。”
说罢,图濑漫将酒坛抬起,非常豪爽地将其一饮而尽,高呼。
“拿纸来!”
嘹亮的声音在大殿内回荡不止,国主似是突然来了什么灵感,已转身离去。
父亲几人不再多言,只是行礼,将贡品留下后,就转身离开了大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