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里睡得朦朦胧胧时,顾元安在梦里都怕李长锦被冻着了，只凭着本能地往李长锦那边蜷缩。
以至于次日醒了，脸几乎都挨着,姿势仍是贴在了李长锦的肩颈上睡的。
她们虽然都是女子，也不是第一次共枕了，但她们在名义上却是拜过堂的夫妻，顾元安醒后见自己这样占便宜,仍忍不住要脸红。
趁人之危可不是什么君子。
洗漱的时候,趁着春竹替她更衣束发,顾元安面对菱花镜抚平公袍上的褶皱，故作不经意地道：“对了春竹，我想问你件事。”
春竹忙道：“请问驸马，何事呢？”
“说起来倒也不是什么大事。”顾元安抿着口脂,轻笑道,“我近日接了几桩案子,正在钻研办案的一些经验，但那偏院的书房没几本书可供我翻阅，所以殿下的书房,我能进去看看么？”
公主府到处都是暗哨，春竹自是知道她近日回了府，有了空闲，大都时候都是泡在书房的。
“这个……奴婢做不了主。”
春竹虽然知道如果顾元安开口了,李长锦定然会应许她,但春竹没敢擅自越过李长锦，直接同意。
“正院书房是公主殿下苏醒后常待的地方,她曾吩咐过没有经过她的允许,任谁都不能动那里一样东西。”春竹看见镜中的顾元安轻微皱了下眉,生怕她误会了，赶紧向她解释缘由。
顾元安略微失望，大抵猜到了这结果，“连我也不行吗？”
“抱歉了驸马，奴婢真不敢违抗殿下的命令。”
“好吧。”顾元安放弃了，浅浅一笑表示理解，没再为难春竹，“那我等殿下醒了，再问问她。”
李长锦究竟何时才能醒来，顾元安其实心里也没底，可李长锦的书房比那偏院的大多了，所藏之书数不胜数。
或许在那里，她可以找到蛛丝马迹。
按时抵达大理寺之后，顾元安方才跨进办公厅的门槛，就听里头像是闹街似的，七嘴八舌嘈杂声一片。
“顾寺丞来了！”不知是谁喊了声，整个大厅顿时鸦雀无声。
男女老少齐齐向她望了过去。
顾元安立在门边，笑吟吟地接收投来的各种目光。事出反常必有妖，她轻步向里走去，并打招呼道：“各位早啊。今日怎得这般热闹了？”
她这话一出，好些个官员咳嗽了起来，都没有要多说的意意思，他们稀稀拉拉地回了她礼，便作鸟兽般散了。
顾元安头顶着“镇国驸马”的头衔，整个大理寺没人敢招惹她。
“怪哉，难道今日是怎么好日子？一个个怪异得很。”顾元安不解，迈步朝上座的赵阁走去。
赵阁见她来了，便开始斟茶倒水，笑着应了一声：“我以为驸马你已经知晓了。”
“知晓什么？”顾元安一听更疑惑了，在赵阁身旁的位子坐下后，不等她再开口仔细询问，只听赵阁道：“我也是刚听到的消息，说你那庶妹今早被封妃了，京城此时只怕都已传遍了。”
顾元安确实不知情，愣了下，声量不觉提高了些：“封妃？”
“是啊。”赵阁点头，从她的神情中却并没看到喜悦，“我想，这应该是门喜事吧。”
被皇帝眷顾，已是隆恩了。
顾元安得知这事，也不知是该替她那二妹妹高兴，还是难过。
但她知道，依着顾少林的脾性，顾少林眼下指不定怎么激动和兴奋呢。
能够成为皇帝的女人，顾少林肯定觉得是自己莫大的福分。
如今的定侯府不同以往，她那老父亲手握兵权，早已成了皇帝的左膀右臂。
皇帝为了制衡掌控，与自己的心腹大臣联姻也挺正常。
大缙那些世家大族的少主子，将来入了朝平步青云，甚至权倾天下，根本没几个会愿意入后宫苦熬日子的。皇帝为了联络大臣们巩固权力，通常都是封他们的嫡次女或者庶女为妃。
若是女子为君，招纳王夫扩充后宫也是这般。
可入了宫，虽是享受了荣华富贵，却再没了人生自由。
“圣旨到——”厅外陡然传来一声尖嗓子，“顾元安上前接旨！”
两人同时都被这声吓了跳，对视了一眼之后，赵阁忙不迭站起了身，随在顾元安身后一同出去。
厅外不知何时来了一干人等。
作为大理寺卿的谢苻，也站在了传旨太监旁边，眼见顾元安准备屈膝，她三步并作两步，一把将顾元安扶住了，微笑道：“这可使不得。皇上特意交代了，顾寺丞无需下跪接旨。”
顾元安对她笑了笑，便退了半步，拱手静候接旨。
她低下了头，心却胡乱地跳。
皇帝的旨意简单明了，很久就宣告完了，总结概括就是：敕封顾元安为定侯世子，明日举行冠礼。
“顾寺丞，先要恭喜您了，祝贺双喜临门呀。”传旨太监是皇帝贴身之人，自然是深知皇帝对顾元安的独特，他眼中那谄媚的劲儿撑得都快溢出眶外。
又是驸马又是世子，顶着多重身份的顾元安只觉肩上压了座山似的，但面对他们的道喜，她平和地回谢，仍然报以笑容相向。
这是翻案前进的最大一步，这一天终于还是盼来了。
顾元安将那道圣旨牢牢地握在掌中，握久了竟连心都是烫的。
夜间，顾元安辗转反侧。
因着这道圣旨，她联想了很多很多的人事物，只要一闭眼，满脑子都是乱的。
感觉到头都要爆炸了，顾元安便又挨近身边那女子半分，企图运用李长锦身上的寒气将她自己的理智冻清醒点。
没想效果出奇地好，顾元安不久当真平复些，没那么心烦意乱了。锦被之下她侧着身子，望着李长锦的侧颜，轻声：“谢谢你啊。”
李长锦已经很久没有同她说话了。
还真有点不习惯。
“明日便是我的成年冠礼，你……”顾元安自顾自地说话，话音却倏地停了停，压下心中不切实际的想法，轻摸了摸李长锦头顶的乌发，像哄孩童般道：“罢了罢了，乖乖睡你的去吧。”
明日要回定侯府举行冠礼的，忙得很，她该早睡才是。
但如今她异常清醒得很，顾元安毫无睡意，又闲得着实无趣，故而看着眼前的李长锦，看久了唇一抿眼一弯，便起了些使坏的坏心思。
她伸出了手，先是试探性地戳了戳李长锦的脸颊，软软嫩嫩的，触摸的手感极好。
只有在这种时候，她才敢放肆。
纤长的指尖落到了李长锦的额头，沿着眼尾往下游移。
她玩得起劲，并未察觉到李长锦的唇角微勾，有了细微的反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