残照远比纱珠想的还要残忍,他竟明日将刘氏一族的人全部绑了起来,然后在刘太傅的面前一个个的剥皮抽骨,他却自始至终没有落一滴的眼泪。
直到残照将那出生半个月的孩子丢在了油锅之中,那还在襁褓中的孩子痛苦的尖叫的时候,刘太傅滚落了一滴泪珠。
此时太子已经命人将轿撵的帘子打开,纱珠上辈子只见过这位刘太傅一次,早已忘记了他是何等的样貌。
却见他穿着一件半新不旧的官袍,但却工工整整的连个褶皱也没有,待往他的脸上瞧去,却见他的颧骨很高,人也很瘦,偏生留了一把半白的山羊胡子,只看人的时候,那细长的眼睛里像是带着针。
当他的目光看向纱珠的时候,纱珠就像是看见了小时候自己的教习嬷嬷,一副战战兢兢的样子。
元持节心中已经猜出了几分,却还是问道,“太傅犯了何错?为何要本宫治罪?”
“老臣未曾教导好太子,以至于太子殿下适才笑的这样失礼,实在是辜负了陛下的所托。”
元持节恭恭敬敬的道,“先生莫怪,都是本宫的错,以后本宫定然会改正。”
纱珠最见不得元持节这样被“欺负”的样子,却也不敢惹这位活祖宗,只得忍着。
那刘太傅这才满意的看着太子,好似自己救太子于水火中一般。
“殿下,侍卫们需在这里整顿一番,还要喂马一些草料,此处山景极好,殿下可愿与老臣一起走,老臣有些话要跟太子殿下说。”
元持节永远都是那样的好脾气,也不会气恼,甚至委屈了自己,也不会让旁人挑出什么错处来,“好。”
纱珠这才愤愤的替元持节披上那件狐裘,只替他系绦子的时候,只低声的道,“这位老棒槌定然是要殿下离我远一些,说我是红颜祸水之类的,别理他!”
元持节也猜出了几分,只对她道,“直到天黑才能到,想必你在轿撵上呆的也够闷的,出去逛逛罢!”
两人正低声说着话,在那刘棒槌眼中竟是这丫头在勾引太子殿下,简直是天理难容,眼中几乎冒出火来。
纱珠只感觉浑身的汗毛都竖起来了,只亲自搀扶着元持节下车,这才从箱子里翻出一个水囊来,兴冲冲的去找水了。
她当皇帝的那会子也是在这里歇息的,这不远处有一个小山涧,还是她那时候发现的,那山涧处藏着一道泉水,那水甘甜无比,更放了蜂蜜似的。
她只想要带一水壶来,给元持节尝一尝。
纱珠哼哧哼哧的爬了两炷香的工夫,果然见到了那极细的泉水,不由得喜笑颜开,巴巴的走过去蹲下,用手捧了一捧,只埋头一喝。
“好喝!”她感叹着,“喝这一辈子的这水,说不定能升天呢!”
忽的一个带着嘲弄的声音传来,“是吗?我家老白也喜欢喝?”
纱珠不成想有人,忙抬眼看去,却忽的见几步远的地方有个人头,钻出来,原来竟被枯树枝子挡着,自己没有看见。
那人带着银质的面具,鸦色的发被遮挡了大半,不是穆莳那扫把星又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