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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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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虞氏是当家夫人,即便有一箩筐话要与女儿说,也不可能早早就歇下。把秦若离送到寝室,交代采薇“照顾好小姐,看着时辰到了就先让她梳洗歇下”,就满脸歉意地和女儿解释说“玉儿自己坐会儿,想吃点什么只管吩咐采薇,娘亲还得去处理些事务呢”,然后连口茶水都没喝就匆匆赶到隔壁书房处理积存的家事去了。

    秦若然知道,虞氏让她来这里,睡觉并不是目的,夜谈才是重头戏。所以即便提前梳洗干净上了床也没急着躺下,斜在床头看了几页杂书,觉得烛光实在昏暗,就干脆丢开书,认认真真打量起虞氏的卧室。

    虞氏的卧室很讲究,不说别的,就这张堪称房中房的紫檀木拔步雕花大床,就足够秦若离这种没见过世面的现代人惊叹许久了。

    前世听说过这玩意儿,却没真见到过。这一世做了十四年古代闺阁小姐,房里睡的也只是用料昂贵的架子床而已。虽然没少来虞氏的房里睡,却因为自己这些年消极态度,竟生生忽略掉了这大家伙。鼎鼎大名的拔步床,整个侯府只有老夫人和虞氏有呢

    说这玩意儿是床,其实里面宽敞得很。整个卧室它就占了三分之二的空间,剩下的部分被隔离开来梳洗用。也就是说,如果虞氏邀请你进她的卧室,基本上就跟上她的床没区别。

    从换上软底寝鞋进来开始,分别是小橱、衣柜、首饰箱、梳妆台。哦,对了,还有马桶床头的小几上,摆着各种精致的小点心及茶水。灯座是镶嵌的床柱上的铜制莲花灯,左右各一盏,位置不高不低恰恰能把整个空间照亮。

    而此刻秦若离所处的地方,就是这张拔步床的最里面也是最重要的地方,卧榻。床品从蚊帐到铺盖枕头,一律是富贵而不古板的粉紫色软惆面料,上面绣满了虞氏最爱的芍药花。不知道垫了多少层棉,秦若离也不可能去翻开来数,反正软和程度,一点也不比前世的山棕床垫差就是了。

    越看越好奇,秦若离干脆起身准备套上鞋起来仔细看的时候,虞氏回来了。她以为女儿已经睡着了呢,进来却看到精神奕奕想起来的人,立马问是不是要小解或是想吃点什么。

    秦若离尴尬地笑笑,说“不是,女儿只是想起来换本书”,毕竟总不能告诉她自己是想起来在她的大床里探险吧

    虞氏听后皱着眉头阻止了她,说“太晚了,何况灯下看书总是伤眼睛的,快躺下歇着吧,娘亲马上就来”,然后也不等秦若离答应,就带着采莲梳洗去了。

    再回来时,已经卸下端庄夫人的外壳,变成穿着一身粉色轻薄睡衣、面色粉亮的灯下美人了。果然再怎么强悍,虞氏骨子里还是一个喜欢粉色的娇俏女人;果然生了一张连见过世面的安远侯爷都流连的容颜;果然那渣男说的没错,娘亲不愧曾经担任过京城第一美人的角色,这张脸,这身姿,够有料

    等收拾好都躺下来,守夜的丫鬟熄了灯离开寝室后,虞氏果然就略带着怒气地开了口:

    “玉儿,知道错哪儿了吗”

    秦若离想果然逃不过,那日出府回来,虞氏一句狠话都没说过她,一系列的善后处理却做得滴水不漏。直到今天,竟没人议论过这事。如今审判不就来了吗逃得了才怪,除非虞氏不爱她

    “娘亲,女儿错了,女儿不该冒险跑出府去的”

    可她的回答虞氏并不满意,但也没有再叱责,叹了口气后换上温和的语气慢慢引导:

    “玉儿,娘亲知道你想出府走走,娘亲也不想把你关着的,可你是个聪明孩子,最近府里的事一出接着一出,你光看着,也该明白不少了吧都跟娘说说”

    秦若离想,反正都逃不过,干脆就放开顾虑大胆说起来:

    “第一,女儿轻视了您的话,没把镇国公府的威胁放在心上第二,女儿行事太鲁莽,在没有做好安全措施的情况下,就自以为是地跑了出去,最终将自己送进险境第三,回来后装糊涂,不敢主动来跟娘亲认错。不过娘亲放心,女儿一定会改的”

    “就这些”

    虞氏的语气又变重了些。

    虽不明白她为何不满意自己的回答,秦若离还是努力地继续想,想破脑袋后接着忏悔:

    “女儿不该任由院子里的丫鬟嬷嬷作怪而不予理会,放任陈嬷嬷全家在府里横行不说,竟然敢做出偷卖别个奴仆家刚出生婴儿的祸事女儿不应该悄悄指使她们为女儿的不当行为打掩护,不该任性妄偷偷准备男装,更不该穿着跑出去”

    谁知虞氏还是不满意,不过这次她没再让秦若离继续说了,而是直接点出来:

    “玉儿你这傻姑娘,你是金尊玉贵的侯府嫡小姐,你可以任性些,也可以娇蛮些,这不是你的错,娘亲也不打算纠正。女儿家本就不易,何必再在这种小事上苛责自己呢至于陈嬷嬷一家的事,也多半是娘亲的责任,没有仔细查探清楚人品就放到你身边来。唉,你没有被带偏娘亲已经很庆幸了,又哪里会责怪于你”

    说完停顿了一下又继续:

    “娘亲本以为我的女儿即便性格淡漠了些,也应该是通通透透的才是。可谁知,你竟是你竟是在逃避叫娘亲如何不生气如何不难过”

    “呃娘亲,我”

    这一番话可把秦若离说懵了,她逃避什么了什么时候逃避了难道是离府回来直到今日都没主动来认错吗可虞氏说了她不追求的呀

    虞氏没耐心等秦若离自己想通,干脆直接问她:

    “你看看,还是这副样子玉儿,你实话告诉娘亲,生辰那日发生何事了”

    “生生生辰什么生辰娘亲你到底要问什么呀”

    虽说是胎穿,秦若离多少还是有些紧张的,毕她也解释不清楚为何会带着前世的记忆来这里,更不知道是不是无意中挤走了虞氏孩子的灵魂。

    不过虞氏并不知道这些,她只是从母亲的角度,察觉到了原本对生活甚至对亲人都不大热忱的女儿,一夜之间变了太多。就好比现在,女儿亲亲昵昵地抱着自己的手臂,这换以前那是想都不敢想,她只会远远地背对着自己,多话都不说一句。

    自从女儿生辰时性情大变到儿子的婚事出问题大概半个多月时间,虞氏心里疑惑却一直没办法分心来问问。更没想到这姑娘动静这么大,着实打了虞氏一个措手不及。

    “玉儿,你是娘生的,娘又怎会不了解你呢不过你也别怕,娘不会骂你,娘就是想知道你生辰那日遇到了何事,为何会,为何会也许这么形容一个刚满十四的小姑娘有些过了,可娘就是觉得,十四岁前的你,似乎并不爱这个世界,包括娘亲”

    秦若离:“”

    果然是亲娘,她还真了解自己这个女儿。

    确实,秦若离十四岁以前,只能算是勉强做着侯府嫡小姐,勉强活着而已。因为她心里总留着一个希望,希望还能回到原来的世界,继续做个自由自在的职场打工仔。用十四年才适应穿越这个事实也许是久了些,可她真真就是无法醒悟,无法接受命运如此蛮横的安排

    不过其实也还有另一个因素的,只是占比不是很大而已,那就是她在安远侯府的生活过得实在沉闷了些。

    怎么说呢虽然安远侯有无数个美妾,也有无数个庶子庶女,奈何虞氏的权利太大,大到她及她的儿女永远都是掌控者、旁观者,从来不需要参与后宅的斗争中,也从来不与那些人过多交流。

    你也许会问这样不好吗答案是:得分人

    对于虞氏及秦若然,甚至是老安远侯夫妻俩来说,后院安宁才是侯府重新崛起的先决条件。可对秦若离这种从出生就不能离开秦府半步,本身又很难对这个陌生的世界提起兴趣的人来说,这样的后宅少了的不只是乐趣,还有生活的激情。

    可这些理由秦若离不敢全部说,她只能挑挑拣拣给了虞氏这么个答案:

    “娘亲,其实女儿只是突然察觉,那日来侯府的女眷们似乎比我们府里的人鲜活灵动,女儿也想做那样的人”

    虞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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