漆黑的丛林里,有个男孩一刻不停地奔跑着,细密的雨丝斜斜地打在他的脸上,脚下不知道绊到了什么,男孩狠狠地摔了一跤,顺着滑坡滚下了荆棘丛。
一个白衣男子走到男孩身边,仔细地检查了男孩身上的伤,卷起男孩裤脚的时候,那张脏污的小脸上眉头皱了皱。
湿粘的白麻布料沾了雨水又沾了血水,似乎和膝盖上的伤口长在了一起,男子眼底流露出了心疼之色,但伤口若是不处理,时间长了会更麻烦。
男子俯身轻轻吹了吹,动作极其轻缓地将伤口和布料分离开来。男孩闷闷地哼了一声,男子便柔声安抚:“好了,再忍一忍,很快就不疼了。”
男子从怀中掏出一个瓷白的小药瓶,在伤口上洒上细细的药粉沫,吹了吹,又从白衣上撕扯下布条,动作小心地绑在了男孩的膝盖上,系了一个好看的蝴蝶结。
他弯腰将陷入昏迷的男孩抱了起来,在漆黑的丛林里继续前行,逐渐消失在肖泽的视野里。
“那个男孩……是你?”肖泽惊讶地转过脸看着身旁的人,“你见过刘元清?”
关栎静静地看着眼前这一幕,摇了摇头,他没见过,也从来不知道有这样一个人,一直跟在他的身边,守护着他。
梦境由黑夜变成白天,肖泽的眼前是一汪无边的湖泊,有个少年纵身跳了进去,肖泽惊慌之中竟然忘了自己是在梦境里,伸手便要去抓,可很显然他什么也没有抓住。
那种抓不住的无助感和失去感,真实无比,好像曾经也有一双向他求救的手,可他却没有抓住。
一道白影他的眼前闪过,湖面溅起了水花,肖泽盯着湖面一动不动,似乎过去了很久很久,平静的湖面终于再次溅起了水花。
白衣男子将小少年放在地上,俯身吻上了少年冰冷的唇,将源源不断地暖流输送到了他的身体里。
肖泽瞬间不淡定了,虽然吻小少年的这个人跟他长得一模一样,但……还是不行!
可这是人家的梦境,他也拿刘元清没办法,但就是特么想把这个人打一顿,可这个人的身体偏偏又是自己在用,总不能自己把自己打一顿吧??
肖泽简直抓狂。
在原地踱了几圈之后,肖泽又跑到当事人身边:“他亲你你不管管吗?”
关栎:“……”
白天再次变成黑夜,温柔的月色从半开的窗扉流淌进静谧的屋子里,屋内的床榻上睡着一个面色苍白的少年,眉心微微皱着,像是在做什么不太好的梦。
书桌边坐着一个男子,借着月色正在写着什么,并时不时地回头看一眼床上的少年。
肖泽就走过去瞧了一眼,想看看那个跟踪狂在写什么玩意儿。结果……
作为《睡前故事集》的铁杆读者粉,他对该书作者“狼狗家的小兔子”是怀揣着美好的幻想的,结果粉丝见面会变成了情敌相见分外眼红。
少女心幻灭的肖泽:“‘狼狗家的小兔子’为什么是一个变态的跟踪狂?!”
关栎:“……”
肖泽现在更想把刘元清打一顿了,也不知道是他的诚心感动了上苍还是怎么滴,还真有人帮他把刘元清打了一顿。
黑魆魆的荒山尸岭里,有个人鬼鬼祟祟地蹲在地上,好像在找着什么。
这地方肖泽熟的很,毕竟可以算是他的娘家,他就是在这里重新做人的――敦薨山。
肖泽:“你鬼鬼祟祟地在那里干嘛呢?相尸啊?”
关栎:“……”
敏锐地察觉到身后的一丝微不可感的风吹叶动,鬼鬼祟祟的那人猛地扭头,在转头的一瞬间他似乎看到了一个黑影从眼前划过,但又似乎只是幻觉。
“该放下了。”
“在黑暗里呆了太久,太冷了,放不下了。”
再次看到鬼面人,肖泽似乎一点儿也不惊讶了,因为这人确实就是一根搅屎棍,无孔不入,哪哪儿都有他,哪哪儿都要搅上一棍子。
不过这根搅屎棍就是肖泽刚才感天动地求来的,求来把刘元清揍一顿的。
干脆利落的战前闲聊之后,两人就直接进入主题了。肖泽睁大了萌兔眼,想要看清这两位王者级别的人物使的都是啥招式。可很显然,他那□□凡胎的萌兔眼是怎么也跟不上这两位神仙的。
在他眼前的,就只有黑白两道残影在空中唰来唰去,完全看不清那两位在干嘛,而且看久了还容易眼晕。
头晕眼花的肖老人家决定休息一会,去找那个鬼鬼祟祟的不知道在“相尸”还是在干嘛的人玩玩,换换心情。毕竟这俩神仙打架也不知道还要打多久。
“你先慢慢看,我去找你的‘小号’玩玩哈!”
肖泽跟‘大号’打了声招呼,就翻山越岭哼哧哼哧来到了‘关栎’的面前,蹲在人家跟前恨不得脸贴脸地问:“小月月干嘛呢?挖泥巴呢?”
很显然,无论是‘大号’还是‘小号’都是懒得搭理他的。
‘关栎’抠出从泥巴里刨出来的一块石头,用手仔细地将碎石上沾染的泥土擦了擦。肖泽凑过去,借着月光可以很清晰地看到碎石上的纹路,像是某种阵法祭台残缺的一小块碎片。
由于小号不会打他,所以肖泽开始肆无忌惮地作死:“小月月,叫声哥哥听听?叫了给你买糖吃好不好呀?嗯?”
突然感觉背后阴风阵阵,肖泽后脖子一凉,内心忐忑地转过脸来,“打……打完了?这么快啊,谁赢了?”
肖泽明知顾问,这就是句废话,刘元清的□□都被他霸占了,赢的人还能是谁?
“鬼面人。”关栎地给出了这个毫无意外的答案。
虽然是毫无意外地答案,但作为全程观战的唯一观众,关栎却是意外的。因为刘元清和鬼面人两人的修为武功几乎是不相上下,而且所用招式似乎是属于同一个流派。刘元清之所以会败,是败给了他自己。
他是自愿的。
从刘元清的梦境里出来之后,肖泽就一直意难平,对那深情款款的一吻耿耿于怀,虽然人家都已经死了,但他依旧恨不得把这个变态跟踪狂挖出来鞭‘尸’。
不过当事人反倒平静的很,因为他好像隐约察觉到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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站在九星阁的大门口,肖泽心里有点忐忑,忐忑之中发现关栎的手上竟还戴着偷来的玉引指!心里更是慌的一批。
“你做什么?”关栎猛地抽回手。
“帮你取下来啊,”肖泽奇怪道,“难不成你要戴着它去九星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