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轻人嘛，一番生死较量，肯定想在陛下面前露个脸，贺晋源有胆识人也聪明，日后可以委以重任。</p>
贺晋源把最后一块糕点塞进嘴里，又喝了几大口茶，看样子确实是饿坏了。</p>
把他送进客房后，琴桑吩咐下人再往他房里送些吃的喝的，这才回房睡下。</p>
第二天，一向节俭的他是坐轿子去上朝的，到了宫门口，轿子才停下，却从里面走出两个人来。</p>
其他人看到走出来的第二个人只觉得疑惑，唯有范呈和周知文，看到贺晋源只觉得腿都有些软了。</p>
贺晋源自然知道他们和徐州府那些人的关系，他父亲也是一州知府，且是个人人称颂的廉官，所以很瞧不起这些为了钱财权利不择手段的贪官污吏们，当下他跟在琴桑后面，挺直了脊梁，大摇大摆地就往殿上走去。</p>
范呈附到周知文耳边低声道：“怎么办？”</p>
“你不是说事情已经办妥了吗？”</p>
“他们是带回来了一个箱子，但那箱子里只有一叠白纸，我们被骗了！”范呈道。</p>
“那你昨天怎么不早说！”</p>
“我，我也是今天早上才发现的。”</p>
“你……”周知文指着他气得发抖：“你是猪吗？这样重要的证物你早上才看，这下好了！若是运气好些，最多他们人头落地，若是陛下再往下查，怕是我们都要跟着完蛋！”</p>
范呈在京城混迹这么久，自然知道事情的后果，当下一狠心道：“干脆我们……”</p>
周知文看着他眼中的狠厉，点了点头：“也只能这样了，死他们两个人，最起码还能保住他们的家人。”</p>
其实他比范呈还要好些，蒋昀是他亲外甥，孔岩只是他侄女婿，范呈都舍得，他自然也舍得。</p>
“范大人，周大人，你们不进去吗？”张相路过时，提醒道。</p>
二人听了忙笑着道：“张相，马上就进去。”</p>
张相深深看了他们一眼，自己先走了，只是走的路上，不停地咳嗽。他年过六旬，一场小小的风寒竟是连着半个多月都不好，这几日头发看着都白了许多，连他自己都觉得没几年可活的了。</p>
范呈看着他有些佝偻的背影，讽道：“这张相年纪也不小了，怎么就不知道早些推下，颐养天年，看他这身体是一天不如一天了。”</p>
周知文道：“张相怎么舍得，他两个儿子都不成器，两个妹妹只把他往火坑里送，他要是退了，那一大家子怎么办？”</p>
“嘁！”范呈摇头冷笑，两人一起往殿内走去。</p>
大殿上，宋南沅正在低头看证词，其实没什么可看的，既然是琴桑交上来的，那肯定他都看过了，如果有问题他就不会送上来。</p>
宋南沅装模作样翻了一遍，眉头一皱，朝着面前的案子重重一拍：“简直是放肆！贪污受贿，草菅人命！砍头都算便宜他们的了！”</p>
范呈和周知文互相看了一眼，没吭声。</p>
还是张相上前问道：“敢问陛下，可是为何事如此大发雷霆。”</p>
说罢，他就剧烈咳嗽起来。</p>
宋南沅吓了一跳，忙道：“张相您没事吧！”</p>
张相从袖子里翻出一个小瓶子，喝了口里面的药水，这才止住咳嗽，赤红着脸道：“没事，老毛病了。”</p>
几个月接触下来，宋南沅发现张相虽古板，却是忠臣。当然对于他坑阎无双一事她还是心里有些膈应，但后来见他没再有所行动，她也就放下了。</p>
因此现在见他一个白发苍苍的老人还要天天操心这么多的事，不免有些心疼。</p>
“如果实在不舒服，就回去歇几天，别累坏了身子！”</p>
张相摇摇头：“也就一点小风寒，待这场雨过后，天晴了就好了。”</p>
宋南沅知其固执，便不再多言，只拿出林平尚的折子道：“徐州府尹蒋昀，通判孔岩，私占民田，偷增赋税，致使民不聊生，饿殍满地，还草菅人命，为了充每年剿匪的数目，抓平民入监，其罪当诛。另有其下属三十余人，为虎作伥，犯有命案者，斩，无命案者，流放边疆！证词已在这里，诸位可有疑问？”</p>
殿内先是安静了一会儿，张相明显早就听到风声，镇定上前道：“臣以为，先帝在位时不理朝政，地方多有腐败官员，若证据确凿，此二人犯下诸多命案，当处以斩刑，以儆效尤！臣无异议！，”</p>
其他人多多少少都看向范呈和周知文，包括宋南沅，也把目光放到他们身上。这二人如刺在背，犹豫了一下，各自上前道：“陛下，臣无异议！”</p>
这倒让宋南沅很意外，不过也说的通，若是他们不同意，再查下去顺藤摸瓜，定会查到他们自己身上。</p>
这二人再亲，也不是他们亲儿子，充其量还是利益相关，没多少真感情。倒不如快刀斩乱麻，先保全了自己再说。</p>
不过按照穆北柘的意思，若不是现在朝中无人可用，年轻一辈尚需历练，他们这次定然也是逃不掉的。一条船上的蚂蚱，早晚都逃不掉了。</p>
当下她清清嗓子，瞅了琴桑一眼，见琴桑向她点头，就道：“徐州一案，立即执行。秦大人，你明日拟一份名单，从新晋进士中挑几个拔尖的，调去徐州，由林大人安排好事宜后，就先让林大人回来吧。”</p>
“臣遵旨！”</p>
下朝后，宋南沅把琴桑喊进宫里。穆北柘早就等着他了，看到他后，忙问道：“那证据怎么这么快就到了，我还以为要晚上两天呢。”</p>
“或许林大人也是怕夜长梦多吧。”琴桑道，说着，他想了想道：“皇后，我觉得有一个人可以好好培养，日后可接任我现在这个位置。”</p>
“谁？”穆北柘问道。</p>
“贺晋源。这证物就是他送过来的。此人刚正不阿，人也机灵，家中三代为官，他父亲是一州知州，为人清廉正直，很受百姓爱戴。”琴桑道。</p>
这个人他一早就注意到了，朝廷缺人，京城里那些公子大都养废了，还是得从地方挑选人才，贺晋源无论背景还是人品都算上乘。</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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