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素洁的情况，总体看着非常不好。
她貌似想要自己坐起来的样子，但是力有不逮，身子只是抬起来一点，就重新跌了回去。
“妈！”
耿湘君赶紧上前扶住她，垂泪道：“你别动，想要做什么，你就告诉我，我帮你！”
“妈什么都不想做，妈就是想看看你！”
姜素洁轻轻的抓住耿湘君的手，哽咽着说道：“妈害怕现在再不多看两眼，以后就看不到了……”
“妈……”
耿湘君瞬间泪崩。
豆大的眼泪沿着脸颊滚落，砸在自己的手背上。
低头再看，妈妈的手貌似是在抓着她，其实不过是搭在她的手上，根本没有半点力气。
怎么会这个样子？
妈妈的身体以前的确很差，但是上次服用了江景天赠送的丹药之后，明明已经好多了呀！
吱——
就在这个时候，病房门忽然被推开。
一个小护士快步走了进来。
她飞快的检查了房间里的监控仪器，才稍稍松了一口气，然后不无埋怨的对姜素洁说道：“姜女士，你千万要注意情绪，不要太激动。否则的话，很危险的。”
侧首，扫了耿湘君一眼，问道：“请问您是耿湘君耿小姐吗？”
“我是！”
耿湘君听出了她的声音，问道：“护士小姐，凌晨时分，是你给我打的电话吧？”
“是我！”
小护士给她悄悄使了一个眼色，说道：“耿小姐，我找你有点事，能不能麻烦你出来一下。”
“好的！您稍等！”
耿湘君擦擦眼泪，对姜素洁说道：“妈，你先躺一会，我一会儿就回来！”
“去吧去吧！”
姜素洁说道：“湘君，我想吃酥糖，你一会儿能不能帮我买一点？”
“姜女士，你不能吃酥糖！”
已经走到门口的小护士听见了，提醒道：“你现在的身体状况，不允许你吃太多甜食，这会加重你的病情的！”
“可怜哟……”
姜素洁顿时苦了脸，絮絮叨叨的说道：“这也不让吃，那也不让吃，也不知道我这辈子剩下这点日子，还能吃点什么？”
稍稍一顿，接着对耿湘君说道：“湘君，既然护士小姐说不让吃，就不用给我买了吧！你，你先去吧！”
“妈，那我先去了。”
耿湘君跟着小护士出了门，一路去了护士站，才紧张问道：“护士小姐，我妈她到底什么情况？怎么看着这么严重？”
“耿小姐，我要批评你两句！”
小护士一脸严肃。
“姜女士身体本来就不算好，你为什么要气她呢？”
“本来，她昨天的情况已经有所见好，但是昨天晚上她给你打电话你没接，把她吓坏了，接着就出了问题。”
“得亏我们对她身体情况不放心，一直接着检测系统，要不然，昨天晚上就可能酿成大祸。”
她不无嫌弃的说道：“听说您是做护法的是吧？我们理解护法工作的特殊性，但是自己母亲的身体状况，也要兼顾，您说对不对？”
“是是是！”
耿湘君被训得无言以对，连声答应。
“昨天晚上，我也是有任务，所以才没办法接我妈妈的电话，我……”
本来还想解释两句，只是，解释的话说出来一半，忽然感觉，所有的解释都是苍白的。
错了，就是错了。
她改口问道：“护士小姐，我妈妈的身体，到底什么情况？”
“姜女士的身体状况，非常糟糕。”
“她因为连年操劳，身体多脏器都呈现衰竭状态，随时随地都可能出大问题！”
“目前来说，我们对她采取了保守治疗，希望能够在维持她身体现有状态的情况下，对她脏器进行必要的修复。”
“不过，必须要承认的是，这种修复能力十分有限。我们只能期待奇迹的发生！”
小护士的脸色有些沉重，缓缓说道：“您和令尊，都要有思想准备。”
“什么？”
耿湘君如遭雷击，整个人都傻了。
大家都是成年人，谁都明白，从医生或者护士嘴里说出来的“有思想准备”是什么意思！
这么说，姜素洁……
耿湘君的心，就像被十万大山当头撞了一下，整个人都傻了。
怎么会这个样子？
妈妈怎么会……
无限悲哀，瞬间降临在她的身上，她真心希望，这都是假的，这只是一场梦。
“耿小姐？耿小姐？……”
小护士把耿湘君从呆滞状态之中摇醒，接着说道：“我知道，这个消息对您来说，非常的震惊，但是，我们要尊重事实，有些事情，我还是要给您交代一下。”
“好……好好！”
耿湘君强行让自己镇定下来，说道：“护士小姐，有什么事您尽管吩咐。”
“我这里有张饮食控制表……”
小护士找了一张手写的单子给她。
“考虑到姜女士现在的身体状况，这都是她以后不能吃的东西。”
“您和其他家人都照顾着点，千万千万不要心软，让她吃。”
“否则，后果不堪设想。我们医院，也希望能够让姜女士最后的日子能够舒服一些，但你懂得，有些事，真的不能由着她性子来！”
轻轻拍了拍耿湘君的手臂，沉声说道：“我想，耿小姐应该明白我们的苦心！”
“……明白！”
耿湘君眼含热泪，心情直接坠入了万丈深渊。
她明白又有什么用？
就算她再如何明白，难道还能留得住姜素洁的生命？
耿湘君拖着沉重无比的腿，回到了病房里。
“湘君，护士小姐是不是又给你说，不让我吃这个，不让我吃那个了？”
姜素洁哀叹道：“我好可怜啊！这辈子没别的爱好，就是想吃点这个，想吃点那个，现在可倒好，一样都不让吃了……”
那张单子上，罗列出来的各种食物，的确都是姜素洁平时最爱吃的。
耿湘君细细浏览了一个遍，发现几乎把姜素洁所有爱吃的，一扫而光！
对于姜素洁来说，这实在是太残酷了。
“妈，护士也是为你好！”
耿湘君强忍悲痛，安慰她说：“你放心，等你好了，你想吃什么，我就给你买一屋子，随便你吃！”
“净胡说！买那么多，万一坏了怎么办？”
姜素洁微微一笑，接着叹息道：“如果我真有好的那一天，就好了……”
“一定有的！”
耿湘君强行安慰她，心如刀割。
吱……
病房门被轻轻推开。
耿远航从外面走了进来。
“湘君回来了？”
他略感意外，上前问道：“昨天不是说有任务，暂时回不来吗？”
“爸，我妈都这个样了我还能不回来？”
耿湘君眼圈泛红。
“别胡说八道，素洁什么样？这不好好的吗？”
耿远航瞪她一眼，似乎是在提醒她什么。
“对对对！”
耿湘君心里一惊，赶紧强颜欢笑道：“爸爸说得对，妈妈现在好着呢！”
妈妈姜素洁已经这么痛苦了，何苦再给她心里添堵？
笃笃笃……
病房门，忽然被敲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