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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哭过后的声音沙哑又无力，像大提琴四弦拉出的泛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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鸢也将尉迟推开，低着头说：“我们就这样吧……我会帮你澄清，放你出去，让沉船事件落下帷幕，然后我们就去办离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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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庭还是更喜欢你一些，这几天一直在找你，他大概也不太能习惯国外的生活，还是留在你的身边吧，我会常回来看他……我们，就这样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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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复了两遍的话，是她不断坚定的决心，尉迟凝着她：“什么叫就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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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字面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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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做的那些事情是为了她好，所以她原谅他了，过去的事情一笔勾销，但和他在一起她真的很累，何况他们已经走到这个地步，又怎么可能复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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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找那些真相，找那些答案，是为了给自己一个交代，和当年决定向他复仇一样，都是为了还自己公道，现在一切明了，误会解开了，苦衷解开了，血他还了，痛他还了，失去的自由姑且也算他还了，那么就到这里结束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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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带小十和小十二回巴黎，和李希一起把兰道扳倒，等做完了最后这件事就回青城，帮她大表哥把尔东和陈家撑起来，青城离晋城比较近，看望阿庭也方便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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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这样的“就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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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规划好了以后，这个以后里面没有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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尉迟薄唇抿成一片柳叶：“你不爱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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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之间居然还有谈爱的时候？鸢也扯了扯嘴角，想回一句‘早就不爱了’，可对上他那比窗外夜色还要深郁的眼睛，不知道哪条神经颤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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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无端的想起当年青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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露水，青草，骄阳初升，他伏在她身上，清晰地说——陈时见，我喜欢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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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已经到了喉咙的话，突然就说不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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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只能换了一句：“有句老话说得好，‘一别两宽，各生欢喜’，我们互相放过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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尉迟硬生生气笑，一别两宽各生欢喜？哪学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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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简直是在做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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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一把攥住她的手腕，直逼到她面前：“你不爱我了，那三番四次对我心软做什么？姜鸢也，你才是钓鱼的高手，拉拉松松，拿我当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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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什么时候对你三番四次心软？”鸢也扭动手腕，“松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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尉迟一步步往前将她逼得一步步后退：“你真想杀我，吉祥寺不是机会？你动手了吗？扶着我走的人不是你？帮我包扎伤口的人不是你？给我煎药的人不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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鸢也何曾想过有一天他会这样对她翻旧账：“你少给自己加戏，我只是不想欠你，免得你回头再拿救命之恩跟我废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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尉迟直接打断：“带尉深去见程董事长之前不是还给我打了电话？是不是只要我当时回你的话是‘我把阿庭给你’，你就不去找程董事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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鸢也一愣：“你怎么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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尉迟再往前进一步：“阿庭的事情上我挑衅你那么多次，你明明那么生气，为什么去青城之前，还来尉公馆找我？不就是想看我们之间还有没有余地？我要是没有说出拿阿庭换小十这种话，你是不是就收手了？策划了这么多年的局也不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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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脚跟撞上墙根，鸢也已经被他逼到无路可退，眼睫飞快地眨了两下，一下抬起头看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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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做那些事情的时候，明明没有那样想过，可现在被他拎出来一一解读出另一种含义，她想辩解自己不是，可最后她自己也茫然了，她真的，不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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尉迟看进她的眼底：“当年我要把柠惜的牌位送进宗祠，你也给了我两次选择的机会，这次事情，你的反应和那时一模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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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年她希望他能“迷途知返”放弃李柠惜的牌位，和她好好过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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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次她希望他能“回头是岸”不要再利用阿庭，她就对他手下留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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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真的那么坚决，又为什么要给他两次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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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他解释了青城，解释了强迫，一起经历松桥路的枪林弹雨后，她就没那么硬了，所以程董事长第一次问她尉深身份的时候她没有说，她就是动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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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他一直在逼她，一直在激怒她，还伤害了阿庭，触碰到她的底线，她才终于下定决心，在大年三十夜，让驰骋号沉没，用六条人命拉他下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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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条虚构的人命……她为什么不用真人？不想伤害无辜？想对他展现她的本事？还是怕做绝了真没了挽回的余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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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还是给他留了后路，这还不是心软那什么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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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真实感情是什么，尉迟比她自己看得还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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尉迟用拇指和食指捏起她的下巴，指腹轻刮她微凉细嫩的脸颊：“不是还让人帮我把卢运的底子擦干净？这么怕我被人坐实有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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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一句句解析她的内心，鸢也被他说得方寸大乱，根本不知道该怎么接话，冷不防听到这一句，倏地定住：“你怎么知道我让人去把卢运的底子擦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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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被关在这里，对外面的事情也了如指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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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对，等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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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他提起程董事长起她就觉得不对劲，后面再说‘去青城之前’，他连她什么时候去青城安排游轮沉没都知道？知道，但是不阻止，眼睁睁看着发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