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之遥一愣，随即脸色白了白，目光转为愕然。
他的意思是他是把他们的女儿当成了财产，而非有血有肉有思想的人吗
这样的认识让秦之遥心头一冷，望着他的目光陡然转为失望。
办公室内灯光透亮，清冷的白色光线自他头顶落下来，投射出一片狭长而冷漠的阴影。
他一声不吭，这样长久的沉默让她很快败下阵来，她觉得太难堪。
“陆向寒，我们好好谈谈不可以吗”我真的不要别的，我什么都不要，我只要安乐。”
陆向寒手上动作一顿，从阴影中抬起头，半边英挺的脸在光影下晦明不定。
秦之遥看不清楚他此刻的表情，却能将他讥诮的口气听得清清楚楚，“那我是不是还要感谢一句你很大方”
秦之遥脸色白了白，手指下意识地收紧了。
沈方行扶住她，语气不善地开口道，“陆向寒，你别太过分了”
陆向寒冷冷一笑，肩膀都轻轻抖起来。
他过分
他怎么就过分了
一夜之间，他妻离子散，女儿不愿意再和他说话，妻子如今依偎在别的男人的肩头，到底他怎么过分了
思及此，陆向寒崩出一记冷硬的笑意，“沈方行，你以为这里有你说话的份”
闻声，沈方行脸色一变，后槽牙摸了摸，作势就要冲过去，却被秦之遥奋力挡住了。
她不知何时已经将下唇咬得血色全无，徒留一条深深的血痕，语气中几乎带了哀求的味道，“方行，别.”
陆向寒冷眼望着这对俊男美女相互劝慰垂怜，胸口憋闷着的一口气胀得几乎要炸开了，面上笑意森冷骇人。
还真是郎情妾意、夫唱妇随，当初他把她强行留在身边的时候，怎么就没看出来其实她所有的哀伤和醋意都是假的，只有拼了命地想逃离他身边的冲动是真的呢
思及此，脑海中各种思绪混乱纷杂地缠绕在一起，陆向寒索性狠狠闭了一下眼睛，冷不丁地道，“安乐的抚养权我们没得商量，我不想见到你，没事的话就从我面前彻底消失。”
秦之遥嘴唇颤得厉害，努力咬了咬牙，强撑出一副倔强口吻，“安乐还小，她长到现在都没怎么离开过我，你不能这么自私，强行把她留在你身边，你”
话说到一半，陆向寒冷不丁抬头看向她，冷冽而锐利的眼神刺得她心头一疼，声音不自觉地放轻，一点点变小直至消失。
“我自私”陆向寒挑了挑半边眉峰，如同以往他每每心情好了逗她的模样，只是此刻的面色却冰冷异常。
话一出口，他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一样，忽的崩出一记无声的冷笑，下一秒漆黑的眸底忽然擦出一抹愤怒的火焰，一字一顿地咬牙切齿。
“秦之遥，你别忘了，是你主动离开她的，不要她的人，是你不是我，你有什么脸来指责我自私”
秦之遥喉口一滞，一时间哑口无言。
陆向寒凝着她，深邃的黑眸中看不出半点除过愤怒以外的情绪，薄唇一开一合，字字清晰地继续道，“安乐不需要你这样不负责任说走就走的母亲，我也不会放心把孩子交给你，让她拿自己的生命安全开玩笑。”
尽管已经料到了他会说什么，但真正听到的时候，秦之遥还是控制不住地手脚一阵僵冷。
沈方行怒道，“你少倒打一耙，明明是你囚禁了之遥，她不逃要怎么办，难不成要活活等着被你折磨死吗”
陆向寒轻笑一声，夹着一线浓浓的嘲讽，“折磨我看她也挺享受的。”
闻声，秦之遥瞳孔骤缩，脸上的血色霎时间褪得干干净净。
沈方行同样脸色一变，咬牙低骂了一声，“混蛋”
陆向寒却仍然一副云淡风轻的神情，仿佛根本不在意似的，平静地道，“我会送安乐去伦敦，在那里，她能得到最好的保护，受到最好的教育，这些”
话说到一半忽然戛然而止，他不紧不慢地掀起眼睫，冰冷的视线落在秦之遥身上，极轻的声音中夹着一丝轻蔑的坚定，“你给不起。”
秦之遥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道，“你要送安乐去伦敦可她才五岁”
“这跟你没关系，我做决定向来轮不到别人插手。”
陆向寒扫了她一眼，视线突然转向她身侧的沈方行，而后迅速收回，徒留一抹不屑的冷光。
“以前不会，以后更不会。”
“不行，我不同意，你不能这样不告诉我一声就送我女儿走”
“从你离开的那一刻开始，就等于已经宣布了你选择放弃孩子，追逐自己的生活。”陆向寒收敛了面上最后一丝笑意，眸底擦出一抹冷光，“秦之遥，我肯给你这个选择的机会，已经是看在安乐的面子上，你不要得寸进尺。”
话落，他冷不丁地转头，嘴上的话仍是说给秦之遥听的，目光却落在沈方行脸上，“至于你，我不得不说，你比我想象的要聪明很多。的确，就算你现在不走，我也不可能容纳你在我身边多待太久。”
秦之遥脸色苍白地咬了咬唇，试图做最后的挣扎，“我那件事情，很对不起，我知道你现在心情不好，可我真的.”
“你想多了。”陆向寒想也不想，直接打断了她磕磕巴巴的话，“我并不觉得心情不好，因为为了你，不值得。秦之遥，你真以为你是什么国色天香，能让我为你情绪起伏”
说着说着，他忽然冷笑了一声，“别太自以为是了。”
秦之遥呼吸一滞，心口传来一阵猛烈的刺痛。
原本她以为最难过的事情都已经结束了，疼的久了都会好，会变成一片寸草不生的荒芜，却没想到这才几天时间，刚一见面，他开口的那一刻，她就已经输了。
输的彻彻底底，一败涂地。
泪水很没出息地再度弥漫了上来，很快地模糊了视线。
眼前，陆向寒冷峻的面容一点点模糊，他冷若冰霜的语气却仍清晰分明，“我要说的就这么多，有什么财产上的问题直接联系我的秘书，不要再找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