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酣饭饱，退席离场，蒋昱琛对杜非翰说，“杜总，不好意思，我跟凌总有点事要谈，让袁倪送你回去。”
杜非翰笑着打哈哈，“可以可以，要麻烦小袁爷了。”
袁倪没大没小，拍着杜非翰的肩，“给杜总当司机是我的荣幸。”
杜非翰看了杜辛辰一眼，“辰辰，你喝了酒，坐爸爸的车回去。”
杜辛辰应了一声，慢吞吞在后头磨蹭，视线里，蒋昱琛正低头和凌馨说话。
凌馨上了蒋昱琛的车，正要发车，蒋昱琛说，“不着急，说完话再走。”
凌馨便开了车灯，从包里拿出合作意向书给他，“我以为你会赞同。”
蒋昱琛随意翻了翻，“刚看到的时候，是不是超兴奋，觉得有人为自己的梦想买单了。”
凌馨，“……”这语气怎么有点像当年毒舌的蒋先生……
“初出茅庐，没碰过壁，莫名自信，凭着一股冲劲，一心想把事情做成，有人拾柴添火，自然是举双手欢迎的。你高兴很正常，但是别一时头脑发热，就不管不顾的跳进坑里……”
凌馨不以为然，指着意向书，“你说这是个坑？杜叔叔会坑我？”
“杜非翰是个诚信的生意人，有你母亲那层关系，他当然不会坑你，想合作也是一番好意，大概不忍心看你天南地北的跑，不停的出差，不想让你那么累。你想找个合作伙伴也可以，但港岛不是最佳选择，因为你们实力悬殊太大，万一有不可控的情况，你的处境就很危险……”
凌馨皱眉，“大家做生意都是讲诚信的嘛，杜叔叔是靠得住的人，他绝对不会坑我。”
蒋昱琛笑了笑，“你还是喜欢意气用事，生意归生意，感情是感情，我承认杜非翰是诚信的人，但他并不是港岛的掌舵人，你和他的关系摆在这里，杜家其他人想借机生点事太容易了，港岛是只巨舰，内部结构太复杂，真要乱起来，不好收场。况且他上面还有杜天雄。凌馨，跟大资本合作风险不可估量，因为你是弱势的一方，完全没办法控权……”
“上面写了，港岛只投资，不参与管理。”
“目前是的，但以后呢，蛋糕做大了，要来的人自然就会来，野心是商人的本性，上了一个台阶，还想上更多的台阶，一级一级往上攀登，永无止境。”
凌馨蹙眉思索，开始觉得他的话有点道理了。
“你不要操之过急，沉住气，一步一步踏踏实实往前走，回首的时候，你会发现，因为有了这一路的辛苦，你的底气会越来越足，不用靠别人，也不用担心谁突然辙资，还有更重要的一点。你搭建的不光是物流还有快递，现在互联网这样发达，你做快递，大数据的积累就是一笔财富，如果跟港岛共享，他一旦另起炉灶，等待你的就只有灭亡。目前的快递业你有了解过吗？去年快递业的龙头老大华通和电商巨头的打仗就是活生生的例子，中小型的快递公司全都妥协了，明知道只要把自己的数据系统交出去，利润就会被吸走，但是没办法，竞争太残酷，苟延残喘总好过被灭掉，只有华通仗着自身的实力，不愿意妥协，你以为这么多年，没有巨头向华通抛过橄榄枝，人家为了维持血统的纯正，从来都是拒绝的，就说那些网点，中小型公司全是加盟形式，只有华通是直营。它的服务最好，时效最高，老百姓发快递的时候，是不是头一个就想到它，只要安全便捷，宁愿贵一点也没关系，派件是没什么利润，收件才是大头，所以现在华通依旧是龙头老大，你可以研究一下华通的发展史，会有收获的。”
凌馨听他说完，长长的吁了一口气，她真的没想太多，只想把事情尽快做成，只看到花团锦簇，看不到背后的威胁，天上不会掉馅饼，踏实苦干才是唯一出路，她太急进了。
她轻声说，“是我没想清楚。”
“记住，你是决策者，不要被虚华的表面所迷惑，要有坚定的内心，”大概觉得自己的话太过正式严肃，他缓了语气，“刚起步的时候都干劲十足，只想往前冲，你已经做得很好了。”
灯光下，他的眼神很温柔，带了笑意，凌馨不觉心动，红着脸抿了下唇，“蒋先生。”
蒋昱琛的目光渐渐炙热，似乎无法压抑自己的感情，凌馨的心跳加速，车里的温度在升高，暧昧无声无息的蔓延……
——
杜辛辰坐在车里，盯着停在路边的那辆黑色轿车，她的车在行进，那辆车却一动不动，直到她的车汇入车河，那车还呆在原地，她脑子里出现了不可描述的画面，脸色阴沉下来。
杜非翰几次打量她，她都没有察觉，只是蹙着眉，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当着袁倪的面，他也不好说什么，父女俩个一路沉默的回到家里。
进了门，杜非翰刚要开口，杜辛辰却抢先抱怨上了，“爸，你今天带馨馨去吃饭是想给她和蒋昱琛制造机会吗？人家都分手了，你这么做有意思吗？”
杜非翰说，“我还想问你今天那样做是什么意思？袁倪空出位子是给馨馨坐的，你坐过去做什么？”
“今天是公司请蒋总吃饭，总不能让他身边空个位吧，西府新城二期智能是我主负责，和蒋总在工作上有往来，跟他也熟，我坐过去很奇怪吗？”
“当着馨馨的面，阻止他喝酒又怎么解释？”
杜辛辰简直不能理解，叫起来，“我怕他喝醉，劝一句怎么了？”
辛可真皱眉，“辰辰，不要这样对爸爸说话。”
杜辛辰憋了一晚上的气正没地方发，算是找到出口了，“我做什么了，爸爸要这样说我？蒋昱琛和凌馨分手，又不是我造成的，做为朋友，我劝他少喝点酒，哪里做错了，你们就知道关心凌馨，别忘了，我才是你们亲生的！”
“杜辛辰！”杜非翰一声暴喝，“你清醒一点，不管蒋昱琛和凌馨是分手还是和好，都跟你没关系，你做得再多也没用，认清现实吧。”
被父亲戳中心事，杜辛辰哇的一声哭出来，“蒋昱琛和凌馨分手了，你还把蒋昱琛看成凌馨的所有物，要替她看着，我是你的亲女儿，你怎么就不为我想一想，别说我对蒋昱琛没什么，就算有什么又怎么了……”
杜辛辰一哭，辛可真就心疼了，搂着她，给她擦眼泪，“行了，乖，别哭了，爸爸没别的意思，是怕蒋昱琛影响你和馨馨的关系，”又对杜非翰说，“你也是，馨馨和蒋昱琛已经分手了，还掺和什么，真要为馨馨好，赶紧给她介绍个青年才俊。”
杜非翰叹了口气，看了抽泣的杜辛辰一眼，“爸爸是为了你好，才提醒你，别将来陷进去出不来，把自己毁了。”
杜辛辰擦了把眼泪，身子一扭气呼呼上了楼。
辛可真一直等到听不见脚步声才说，“我说真的，有合适的，给馨馨介绍一个。”
杜非翰端着杯子喝茶，慢条斯理说，“除了蒋昱琛，馨馨看不上别人。”
“不试试怎么知道，”辛可真说，“你真以为我看不出辰辰的心思，只是不说罢了，蒋昱琛很优秀，做我的女婿，我也很满意，但如果让她们姐妹不和，我宁愿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