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昱琛最大的优点就是可以让自己很快冷静下来，“你告诉我，去哪？”
袁倪避而不答，只说，“别急，再睡一觉，就到了。”
“什么时候回？”
“快的话，今天就能回，不快的话就明天。”
“我没带行李。”
“我带了。”
“我不穿别人的衣服。”
“是你的，在我行李箱里。”
对话进行到这里，蒋昱琛明白了，蒋雪纯能在他不知道的情况下同意袁倪的做法，只有一样，就是给他看病。
“没有带检查资料。”
袁倪在后视镜里瞟他一眼，笑了，“你还挺聪明，什么都不用带，人去就行了，是看中医。”
蒋昱琛皱了下眉头，“中医？萧然找的？”
袁倪含糊的嗯了一声，不往下说了。
蒋昱琛也是拿袁倪没办法，说也说不听，打又打不过，只能跟着走，他给周宇博和乔欣打了电话，安排了一下工作，索性又闭上眼睛养神。
袁倪悄悄在后视镜里瞟他，蒋昱琛不问，他又耐不住了，“哎，你猜，我要把你带到哪里去？”
“……”
“给你猜三次，如果对了，我请你吃饭。”
“……”
“不敢猜？不会吧，蒋老板，这点勇气都没有？”
“……”
“哎，你现在是不是很生气？”
“……”
“打乱了计划，是不高兴，但我也是为了你好啊。”
“……”
“我今天凌晨才到江城，睡了几个小时又得带你去……别不知好歹。”
“……”
不管他怎么说，蒋昱琛始终一声不吭，懒得理他。
袁倪说，“你跟凌馨在一起，也不说话？那你们谈哪门子恋爱？”
蒋昱琛睁开眼睛，两人的目光在后视镜里碰了一下，袁倪笑，蒋昱琛面无表情。
袁倪说，“凌馨说得没错，果然提她，你才有反应。”
他以为蒋昱琛又会默不作声了，没想到过了一会儿，他开口问，“她最近怎么样？”
袁倪说，“她怎么样，你不知道？她发的那些朋友圈不是给你看的？我不信你没看。”
蒋昱琛扭头望窗外，半响，嘴角微微勾了一下。
终于到了地方，袁倪把车停好，看着眼前简陋的诊所，一度怀疑自己找错了地方，蒋昱琛也有些意外，“就是这里？”
“是吧。”袁倪走近去，对护士说，“你好，我挂了号的，姓蒋。”
护士在抽屉里捏出一个小纸条递他一递，“前面还有两个，你等一下。”
袁倪伸着脖子往里头的屋子看，但门帘挡住了，什么也看不到，外头的长椅上倒是坐满了人，有些像本地的居民，有些随身带着旅行包，像是从外地赶过来的。
屋里小，人又多，袁倪和蒋昱琛都不太习惯，宁愿站在外头。袁倪递了支烟给蒋昱琛，又给他点了火，自己也点了烟，俩个人站在街边吞云吐雾。
等待最是无聊，蒋昱琛性格沉稳，一手垂着，一手抽烟，表情很从容。
袁倪却是百般无赖，东张西望，最后目光落在蒋昱琛的左臂上，把烟叼在嘴里，他小心翼翼把蒋昱琛的左手插进裤兜里。
蒋昱琛，“……”饶是他沉得住气，脸上的表情也有点一言难尽。
袁倪解释说，“我见你平时总是插在口袋里的，而且这样比较帅。”
不远处的黑色轿车里，凌馨一瞬不瞬的看着蒋昱琛，待看到这一幕，也忍不住好笑，蒋昱琛遇到袁倪，就跟秀才遇到兵是一样的，没道理可讲。
知道蒋昱琛的手受伤后，凌馨再也没见过他，因为知道他心里的痛苦，实在想他了，就远远的去看他一眼，但这种机会不多，毕竟她也很忙，今天挂完号，她没有走，把号子拜托给护士，自己坐在车里，等着她许久不见的男朋友。
现在他就在她的视线里，她贪婪的看着，看他冷竣的面容，修长的身姿，看他抽烟的姿式，无一不熟悉，只是不能上前，不能扑进他的怀抱，她忍得心里发酸，轻轻抽了下鼻子。
苏苏揽着她的肩，小声说，“别担心，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差不多等了一个小时，才听到叫蒋昱琛的号子，袁倪和蒋昱琛一起进去，护士收走号子，把他们带进了里间。
里间的光线倒是比外头亮一些，袁倪打量着老中医，中等个子，很平凡的一张脸，不像什么世外高人的样子。再打量屋里的摆设，墙上贴了一些经络图，标着穴位，墙边摆了一个木架子，上头搁了一个搪瓷脸盆，底下放着两上老式热水瓶。桌子已经老旧得脱漆了，露出里头的木色，桌上乱七八糟放着一些盒子，有个台历，厚厚的一叠，过一天撕一张的那种，貌似现在市面上已经看不到了，台历边摆着一只蓝黑墨水瓶，里头插着一只笔，笔也是只有电视里才能看到的蘸水笔，袁倪看着这些老物件，心想，他从哪里淘来的老古董？
老中医问，“谁看病？”
蒋昱琛往前走了一步，“是我。”
袁倪赶紧过来，把他的左臂从裤兜里拿出来，蒋昱琛看他一眼，对老中医说，“这只胳膊没有知觉，看了很多医生，都说没办法，想请您看看。”
老中医把他的袖子挽起来，轻轻的捏了几下，说，“肌肉弹性还可以。”
蒋昱琛，“……”
老中医又开始捏，这次是从肩膀往下，一点一点往下挪，每捏一下就停顿一下，一直捏到他的手指尖，过程十分缓慢，问他，“一点感觉都没有？”
蒋昱琛，“没有。”
老中医，“那就对了。”
蒋昱琛，“……”
袁倪很怀疑这是个庸医，不看病历，不问病情，不拿器械检查，光是捏几下就行了？
老中医又说，“把上衣脱了。”
蒋昱琛，“……”
袁倪，“……”
袁倪皱起眉头，“大夫，是他的手有问题，其他地方没事。”
“我知道，衣服脱了，”老中医有些不耐烦，“快点，后头还有人等着。”
袁倪只好去解蒋昱琛衬衣的扣子，蒋昱琛拿手挡了他一下，“我自己可以。”
袁倪说，“我两只手快一些，没听大夫在催么？”
蒋昱琛不理，转过身，自己把纽扣解开，单手一扯，用力一甩，一下没甩脱，袁倪哼了一声，上前的把他的衣服扯下来，“还不是用得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