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蒋昱琛握着手机，凝神半响。</p>
蒋雪纯发来的这条莫名其妙的消息确实让他有点意外，而且发送的时间是早上四点五十，他第一反应，以为她出了什么事？</p>
打过电话，确认她没事，才放下心来。只是心里的疑虑并没有完全消除。</p>
他又点开微信，把蒋雪纯发的那句话反复看了几遍。短短一句话，透露了几个意思。首先，她叫他小心庄柯明，她在关心他。其次，在他和秦哲羽之间，蒋雪纯这次选择了他。最后，她的语气虽寻常，却隐约透着她对秦哲羽的怀疑。</p>
他知道，一个人只要心里有了问号，便会想尽办法来搞清楚，去探究，去查证，去解开心里的疑惑。就像墙上最开始出现的裂痕，会随着时间慢慢变大，再生出其他若干细小的裂痕来，直至整面墙因为裂痕太多而倒塌。</p>
但同时他又有一点担心，因为知道蒋雪纯对秦哲羽的感情。</p>
毕竟，不是亲生，胜似亲生。</p>
正出神，余光里，一只小手从被窝里伸出来，他不动声色把手塞回去，凌馨却是有些醒了，嘟噜着，“我要起了。”</p>
“起那么早干嘛？”</p>
“陪你去晨跑。”</p>
“今天不跑了，”他低头哄她，“你再睡一会儿。”</p>
她着实困，眼睛都睁不开，把责任推到他身上，“是你不要我起来的。”</p>
“嗯，睡吧。”蒋昱琛也滑下去，把她搂进怀里，陪着再睡一会儿。</p>
昨天晚上凌馨加班，他去接她，在路上她就睡着了，他懒得再折腾，干脆把人带回家了。</p>
这段时间她的辛苦，他看在眼里，心疼，却也没办法，欲带其冠，必承其重，这是她必须经历的过程。</p>
——</p>
杜辛辰风风火火下了楼，见餐桌边只坐着杜非翰，她咦了一声，“馨馨还没下来么？”</p>
杜非翰说，“馨馨昨晚上没有回来，大概在蒋昱琛那里。”</p>
杜辛辰哦了一声，低头吃早餐。</p>
辛可真从厨房里出来，把刚煎好的鸡蛋递到她面前，煎蛋圆溜溜，雪白的蛋清，鲜红的蛋黄，十分漂亮。</p>
杜辛辰就说，“馨馨在蒋总家，可吃不到这么好吃的爱心蛋。”</p>
杜非翰笑道，“你不用替她操心，在蒋总那里，她吃什么都有爱。”</p>
杜辛辰脸上的笑容滞了一下，说，“也是。”</p>
杜非翰吃完早饭，先走了，杜辛辰磨磨蹭蹭上楼又下楼，见辛可真准备去花房，开玩笑的说了句，“妈，你女儿夜不归宿，你都不管啊？”</p>
辛可真说，“你们都这么大了，我想管也管不了，再说馨馨在昱琛那里，有什么不放心的，他们尽早是要结婚的。”</p>
“那可不一定。”杜辛辰边换鞋边说，“以前他们那样好，后来还不是分手了，感情的事，不到最后一刻真的很难说，而且就算结婚了，也有可能离婚的一天。我们这代人的感情跟你和爸爸那时候不一样，更追求自我一些。”</p>
辛可真听着这话皱了皱眉，“你怎么这样说话，不想你姐好啊？”</p>
“哪能呢，我是实话实说，”杜辛辰说，“我为她操心着呢。”</p>
“你多操心操心自己吧，”辛可真开始唠叨，“你也就比馨馨小一岁，她有归宿了，你呢？上次那个许鹏挺好的，长得挺阳光，性格也不错，怎么就跟人分了？真是搞不懂你怎么想的，挑三拣四，你呀……”</p>
杜辛辰没想到这把火烧到了自己身上，不敢再答话，拿着包快快的走了。</p>
——</p>
秦哲羽推开实验室的门，看到钱伊坐在电脑前，全神贯注的做着运算，他阴沉着脸走过去，“不用再做了，项目没有了。”</p>
钱伊没明白，抬头看他，“什么意思？”</p>
“意思就是不会再有钱投入了，你给老子画的这个饼到此为止了。”</p>
“这怎么行？”钱伊一下站起来，脸色通红，“马上要建模了，需要大量投入，怎么能说停说停，当初你说我要什么，你给什么，都是骗人的？”</p>
秦哲羽忍不住一拳打在他脸上，“去你妈的建模，建你姥姥！”</p>
钱伊被打得撞在旁边的设备上，连人带机器都倒在地上，他惊愕的看着秦哲羽，“你疯了吗？”</p>
秦哲羽愤恨的瞪着他，“那也是被你逼疯的。”想着那些打了水漂的钱，他也心疼，一把将钱伊从地上抓起来，揪紧他的衣领，狠狠瞪着他，“你老实说，是不是故意的？为什么你跟蒋昱琛合作没问题，到我这里，就成了这样？”</p>
钱伊被他凶神恶煞的样子吓得不轻，“我没有，我就是个做研发的，我对你和蒋总都是一样的……”</p>
“一样的？”秦哲羽冷笑，“请你解释一下，为什么你在他那里能弄出样品，能投入产能，到我这里就什么都做不出来？”</p>
钱伊干巴巴的解释，“我在蒋总那里，是跟蒋总合作，所有的设计都是我们一起讨论的结果。在这里我是独立完成，时间上可能会久一点……”</p>
秦哲羽脑子嗡的响了一下，慢慢松开了手，他突然有些明白了。</p>
钱伊是个天才，但是需要蒋昱引导他往正确的方向走，因为蒋昱琛是内行，他知道哪些设想可行，哪些是异想天开，在他的把关下，钱伊那些天马行空的点子才能发挥到极致，没有他的把关，钱伊就会失控，一头扎在他那些疯狂的设想里不能自拔。</p>
庄柯明没有骗他，说钱伊是天才也是疯子，他的话有些可以信，有些听听就算了。</p>
但他并没往心里去，他以为把钱伊拉到自己的阵营就是捡到宝了。以为蒋昱琛失去了钱伊，星辉的竞争力会每况愈下，会被他的锦宏踩在脚底下，直至消亡。</p>
可原来……</p>
蒋昱琛依靠的不是钱伊，而是他自己……</p>
秦哲羽无意识的退了两步，被这个事实打击得发懵，有那么几秒，他脑子里一片空白，完全没办法思考。</p>
他不能接受这个事实。</p>
从小，他样样都要超过蒋昱琛，但凡哪次蒋昱琛比他做得好，他就不痛快，想方设法要扭转局面，只有把蒋昱琛踩在脚下，他才能心情舒畅，才能证明自己的价值，才能成为父母眼里更优秀的那个。</p>
他像个守财奴一样守着自己的所有物，秦怀鸿，蒋雪纯，蓝羽集团，都是他的所有物，蒋昱琛不能偷窥，哪怕看一眼都不行。</p>
他也不能容忍蒋昱琛比他强，因为蒋昱琛一旦强大起来，就会回来抢走他的东西。</p>
这些年，他一直跟蒋昱琛斗，哪怕输了，也总是找这样那样的理由为自己开脱，只有这次……他的自信心遭到了前所未有的打击。</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