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妃拍桌一怒,把身后的丫头婆子们吓得眼皮子直哆嗦,立即跪了下去。
外面集齐了众多人马,由苏墨萧亲自带着,势必要将今晚的歹徒给挖出来。
竟敢在皇家的眼皮底子下不安分,怕是不想活了
苏墨萧眉峰烈烈,眸中阴云密布,要求手下们对所有人逐个盘问,若没有楚玥受伤时不在场的证据,必须先押解下来,听后处置。
吩咐之后,苏墨萧带人去找了作案最大的嫌疑人,慕离。
若真是他,苏墨萧竟要将他五马分尸,悬挂在城东墙上,以儆效尤。
很快,便到了楚卿房间的门前。
昏黄柔和的烛光,衬得小屋内暖意融融的,苏墨萧眸中暗气沉沉,精明的眼中现出一丝厉光,用手摩挲着腰间的长剑,声音冷然,“你们在门口守着,本王自己进去。”
“是”
苏墨萧的脚步很轻,却在无形中带着压迫性,给人以泰山压顶般的急迫感。
慕离的身子无端紧了紧,呼吸也变缓了,心中安慰自己道,他看不出任何破绽的。
中堂并没有人,苏墨萧面色森冷,带着一股杀气进了屋子。
到底男女有别,楚卿竟会让慕离那个随侍进内室
冷脸进了屋子,并没有看到楚卿的身影,苏墨萧眼皮轻掀,环视一番,四周心中一沉,满地的荔枝壳刺痛了他的眼,犹如挂满剑刃的细鞭,鞭鞭往他的心口抽。
“七王爷,少爷已然睡下了。”
温厚甘醇的声音从屏风后传来,苏墨萧抬起眼皮,轻蔑的眸子现出股莫名的戾气。
睡觉都没把这个随侍打发走,她的心可是真大。
无名之火从他的身上涌了上来,苏墨萧面露咄咄之势,眉头微挑,行走间犹如一座冰封千年的寒冰,在慕离身前停住了。
像是突然拔出了一座高高的冰山。
两人相顾无言,连空气都仿佛突然凝滞住,苏墨萧和慕离,一个寒气森森,一个温和乖顺,像是坚忍的厉冰对上淙淙的溪水,是谁的主场,尤未可知。
苏墨萧周身寒气逼人,带着审度意味的目光,漫不经心地定在面前的一颗荔枝壳上,一字一缓道,“地上是怎么回事”
慕离伏着身子,脸上却对他毫无半丝惧意,嘴角抹开道,“是少爷剥的。”
苏墨萧有一瞬的错觉,仿佛回到了以前她为他剥荔枝的场景,心中微微酸涩,他面色不显,反而更加严肃几分,步子向前迈了一步,问道,“她多久前睡下的”
慕离温声,“刚睡下不久。”
话音刚落,苏墨萧冷笑一声,斥责道,“既然她已然歇下了,你这个随侍,在她榻前做什么”
“回王爷,奴刚刚在给少爷换药,”慕离虽然在他面前矮着身子,语气却是不卑不亢的,细密睫毛垂下,显出几分舒适的温润来,慢条斯理道,“今日马匹失常,少爷摔伤了。”
话音一落,苏墨萧的眉心立即皱紧了。
她摔伤了
她可是战功赫赫的将军,竟然会发生如此之事
苏墨萧大感意外,脸色蓦然沉了几分,提起步子匆匆走到楚卿的软榻前,看到她胳膊上渗出不少血的纱布,脸色瞬间铁青。
明明已经伤了胳膊,却还要隐瞒着与楚笙比试打靶,楚卿啊楚卿,你当真拿自己当不知疼痛的石头人吗
苏墨萧感觉心口莫名发堵,回想起早上没派人找她,还对她冷嘲热讽,心里更是如被针扎般,细密地痛着。
他冷面如霜,全身啸出一股子冷气,沉声道,“药呢”
慕离眉头淡皱,细细摩挲着手里的药瓶,还是没将它交出去,从容道,“回王爷,奴刚刚为少爷上好了。”
苏墨萧攥了攥骨节,终于没说什么,只是抬起手,摸到了楚卿脸上的一缕秀发,将其别到了耳后。
敛了敛五味杂陈的思绪,苏墨萧神色复杂地看了眼楚卿熟睡的面容,扶着腰间的长剑站起来,冷声道,“你跟我来。”
慕离知道他要盘问楚玥膝盖受伤的事了,稳了稳心神,恭敬称是后,提步跟了上去。
出了内室,即将到达中堂门口,不动声色的苏墨萧,突然眸光微闪,转瞬之间,反手将慕离一推。
慕离连连后退几步,苏墨萧乘胜追击,紧随其后,最终,在慕离身后猛然停下了。
他眸色一沉,长腿勾踢,将慕离的肩膀压得矮了下去,几乎听到骨头交错的脆响。
慕离硬生生地忍着痛意,对于苏墨萧的试探,他早有预料。
心中并未起多大波澜,他神色未变,也并未反抗,只是唇色苍白了些。
“楚卿不是教了你功夫吗”苏墨萧脚下力道加重,靴子上的蟒蛇逶迤,肆意地叫嚣着,寂静的空气中,能感觉到阴刺刺的冷风。
慕离假意反抗,却只使出一成功力,最后,他力不敌苏墨萧,被压得跪了下来。
慕离嘴角泛白,双手紧紧蜷缩着,心道,不愧是有着活阎王之称的摄政王,轻而易举地叫人伤筋移骨。
苏墨萧神色狠戾,目光犹如一只称雄逐霸的饿狼,意味深长地看着他,“为何不使出全部的功力”
慕离忍着疼痛,声音一贯如常,“您是王爷,奴不敢。”
“不敢,我看你是想隐瞒些事情。”苏墨萧用剑柄抵着他的前额,使慕离不得不抬起头,直视他压迫性的目光。
阴鹜,狠戾,带着上位者的霸气和不屑于顾,面色沉沉地看着他,“楚二小姐受伤了,你知不知道”
慕离从小便对撒谎炉火纯青,当下便表现出一丝诧异来,很快又隐入了清澈明净的眼底,“二小姐来找过奴,可她受伤之事,奴不知情。”
“好个不知情,”苏墨萧冷声笑了,声音萦绕在头顶之上,宛如黑夜之中萦回的鬼魅,他勾出的嘴角渐渐展平,更显几分寒凉。
利剑出鞘,勾映出他那双骇人的眸子,只能他淡声道,“楚卿该是教了你不少本领,暗算一个楚玥,对你而言怕是绰绰有余。”
慕离唇角微抿,只字未言,在他洞若观火的神色下,不慌不忙地将两只袖子向上拉了拉。
胳膊上都是划伤的痕迹,缠着稀稀落落的布条。
慕离神色平淡,语气也出乎寻常的冷静,解释道,“我背少爷回来时,摔倒了,根本无力拉开弓。”
他一派从容,清眸也是不躲不闪,似乎此事真的不是他做的一般。
事实上,他当时放下弓箭,已然料想到会被查问,特地去了趟林子,弄了这些伤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