超市里。
杜桥割了一斤羊肉。
羊肉养胃，要是在平时她可舍不得买这么多，不过今天有不小的进帐，允许奢侈一下。
买了羊肉，又买了几根胡萝卜，最后挑了一些炖羊肉用的调料。
杜桥拎着篮子走到收银台前排队准备付款。
“小姐姐，”隔壁的一个小姑娘伸手碰了碰杜桥的篮子，等杜桥看过来，红着脸有些不好意思地指了指她后背上，“你短袖后背有一块血。”
杜桥一愣，随即就反应过来，“谢谢你提醒。”
她把篮子放下，扭头准备先看看到底哪边不小心沾上了。
头刚扭到一般，就听着身后一道清冽的嗓音，喊了声她的名字，“杜桥。”
声音入耳，杜桥一时也顾不上看衣服了，抬头朝声音传过来的方向看过去。
目之所见的，是穿着一身灰色休闲短袖，和同色裤子，脚上踩着一双板鞋，头发也没有向后梳起来有些凌乱顿时让人感觉少了几分距离感的沈教授。
“沈教授。”
沈一舟走到杜桥身后站定，看了眼杜桥脚边篮子里的肉菜，“出来买菜，看来是忙完了。”
杜桥抿了抿唇轻嗯一声，“刚忙完回来。”说着伸手到背后，准备把后背上的血迹给挡一挡。
陌生人看见倒还好，反正彼此之间也不认识。
但谁能想到突然就冒出来一位认识的人呢。
很快，轮到杜桥付钱。
她伸手往裤兜里掏手机，左边没有，只有放下背在身后的右手掏右边裤袋。
把掏出来的手机转移到左手，右手准备继续背着的时候，手臂突然被挡了一下。
杜桥慌忙回头，就看到沈教授刚从她后背上收回去的目光。
大条了！
“背上怎么回事？”
杜桥把刚刚付完款的手机塞回裤兜里，一脸若无其事地接过收银员递过来的袋子，“回来路上不小心蹭到刚刚刷上去还没干的油漆上了。”
沈一舟这会没带眼镜，闻言一双清湛凤眼朝杜桥脸上看过去。
杜桥心知这会自己应该一脸坦然地回视过去，但可恨的是，她只坚持了一秒。
那双眼睛像是能把她所有的谎话都能够拆穿一般。
“沈教授，我阿姨她还在家等着我买菜回去，那我就先走了，再见！”
说谎不成，那就开溜。
“等等。”
杜桥脚下下意识地刹了车。
听着身后越来越近的脚步声，头脑风暴怎么脱身才好。
“我居然不知道什么时候油漆也有血腥味和碘酒味还有化瘀膏的味道了！”沈一舟在走到杜桥身边时声调凉凉地落下一句话，越过杜桥朝超市外面走，“跟上。”
杜桥只好硬着头皮跟了上去。
超市的对面就有一家社区卫生室。
杜桥和沈一舟保持着一米之外的距离，跟在他身后穿过斑马线，然后进了社区卫生室的大门。
临近中午，卫生室里只有一位头发花白的老大夫值班。
这会正支着额头昏昏欲睡。
半梦半醒间，猛地看到两道人影走进来。
他眯着眼打量了下来人，就对上了一双带着隐怒的眼睛，顿时清醒了。
“挨个来，先坐，是哪里不舒服啊？”
沈一舟往旁边平移了一步，让出身后的杜桥。
杜桥摸摸鼻子，老老实实走到大夫面前，“您好，我就是腰上不小心被磨到了，您给我开点止疼化瘀的膏药还有一瓶碘酒一卷纱布就好了。”
“腰上？是怎么磨到的，我先看看严不严重？”
杜桥敏敏唇，伸手去撩身上穿的短袖下摆。
沈一舟下意识地想要扭头，又硬生生止住了，视线跟老大夫一起，落在了杜桥稍稍往上提了一节的短袖，从而露出来的后腰上。
瞳孔骤然紧缩了一下。
那老大夫看见杜桥腰上的伤也忍不住轻嘶了一声，“女娃娃，你这伤怎么弄的。勒成这样，要是压迫太过，导致内出血都有可能。你可别觉得我是危言耸听，小小年纪，还是得多多爱惜自己的身体啊！”
杜桥松开揪住衣角的手，对上前后两道目光，脸上乖得不得了地点点头，“谢您关心，我以后会注意的。”至于怎么弄伤的，就不必说了。
“我给你现配点药，你先抹上。还有除了化瘀膏，我再给你开点消炎药，这伤有些地方都磨破皮了，愈合之前注意着别沾水。”
杜桥乖乖点头。
等着老大夫去了内室配药，杜桥和沈一舟一站一坐，谁都没有说话。
整个空间里诡异地安静起来。
沈一舟看着坐直身子背对着他的杜桥，“怎么······”
话没来得及说完，老大夫手里托着一张纸出来，他只好又把话给咽了回去。
纸上是一坨配好的药膏，被托着递到杜桥手里，老大夫指了指隔壁用白色帘子遮住的病床，“去那边抹上吧，这药膏不能放，一次用光就行。”
杜桥点点头托着纸撩开帘子进了里面。
老大夫坐下翻开一张处方纸接着开要杜桥拿回去的药，龙飞凤舞地写完后，一扭头，见还有个直挺挺地在一旁站着，登时眉头一皱，“你怎么没去帮忙？”
沈一舟：“？”
“你小女朋友后背上也有伤，她自己又看不见后背，你不去帮她抹药，在这站着干什么？”
沈一舟：“······”
“我······”
“快去快去，这年头的小年轻啊，一点都不知道心疼人。”老大夫说着目光落在面前的年轻人脸上，“这找男朋友，也不能光看脸啊！”
沈一舟：“······”
杜桥听见身后帘子被拉开的声音，抹药的动作一顿，转头看见来人更是愣了下，“沈教授？”
沈一舟垂了垂眼，“你后背上的伤看不见，大夫说让我帮忙抹一下。”
杜桥：“······那就麻烦沈教授了。”
杜桥把桌上那张放着药膏的纸递过去，撩起短袖的下摆，微微躬了躬身。
沈一舟伸手沾了点药膏，指尖忍不住轻颤了颤。
不过等视线落在那一片本该白皙无暇的皮肤上大片的淤青和紫红，还有个别地方细细密密的血丝上后，他眼神又极快地恢复了平静，动作很是轻柔地涂抹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