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守府。</p>
后堂大厅内正举办宴席。</p>
校尉将军欧阳吉向麾下几名军侯道：“此番大胜北夷，李将军功不可没。能以数百击杀两千，还令数千敌骑惧退，本将真的很好奇啊。”</p>
李承赢站起身朝欧阳吉一抱拳：“末将不敢独自居功，这都是震虎口将士们英勇无畏，才拼死守住关隘。”</p>
欧阳吉笑笑，说：“我听说，你麾下有一武功高强的孩子，在此战中一人杀了千敌，可是真的？”</p>
李承赢一愣，将目光扫向旁边的杜青。</p>
杜青朝他微微一笑。</p>
李承赢暗自搓了搓后槽牙，向座上抱拳道：“确实有一个罪奴很是英勇，说他一人杀了千敌还是言过其实……”</p>
杜青笑道：“末将也略有耳闻呢，一名十四岁的少年，一人斩了七百六十五个北夷寇匪，全部是一刀毙命。”</p>
“……”李承赢皱了下眉头。</p>
这个杜青怎么知道的这么详尽？必然是有人在私下告诉了他！该死的杜绍！</p>
欧阳吉惊讶道：“哦？什么样的罪奴竟这般不凡？不妨将他带来给本将瞧瞧。”</p>
李承赢连忙道：“实不相瞒，那个罪奴是个傻子，末将怕他言行无状，冲撞了校将……”</p>
“嗳，李军侯何必遮遮掩掩。”</p>
杜青打断李承赢的话，向欧阳吉说：“末将知道那孩子原是罪臣昙继年的长子，曾十一岁便考中秀才。”</p>
欧阳吉越发好奇：“那他如何又成了傻子？”</p>
杜青轻叹一声：“末将不知，想必是因家中变故，郁结于心吧。”</p>
一旁的李承赢冷冷瞥着杜青演戏。</p>
欧阳吉将目光看向李承赢，说：“李将军，将那孩子带来我瞧瞧吧。”</p>
这已经不是探问，而是不容置疑了。</p>
李承赢站起身抱拳应道：“是！末将遵命！”</p>
……</p>
昙生跟在吴宪身后进了一家成衣铺子。</p>
铺子里不仅卖成品衣物，还有鞋子和各种布匹毛皮等。</p>
“客官想买什么样式的衣裳？”</p>
掌柜见二人只瞧那些女装，不免打量下他们。</p>
高个子将士年纪二十来岁，鬓发整齐梳在头顶，用一根骨簪别住，面容英挺，一脸正气，看样子是个军官。</p>
他系着一件黑色狐皮大氅，虽不名贵，但价值应该不菲。</p>
矮个子士兵清瘦寒酸，身穿单薄军服，脚上还穿着一双草鞋，长相还算清秀，年纪也不大，至多十三四岁。</p>
若说小个子士兵是高个军官的卫兵吧，可两人相处模式又不像，因为小个子对高个子一点都不恭敬。</p>
而高个也没有对小个子居高临下。</p>
“这件棉衣怎么卖？”吴宪指着一件灰蓝色粗布棉服问。</p>
“军爷真是好眼光，这套棉衣里衬得是上好的西域棉花，六百文一套。”</p>
吴宪愣了下，就见昙生已经将棉衣拿了起来，笑嘻嘻道：“这件好，阿姐会喜欢的。”</p>
掌柜喜笑颜开，说：“那小的给军爷包起来了。”</p>
“好！”</p>
吴宪：“……”默默从褡裢里摸出一小块碎银：“这是一两……”</p>
昙生眨了眨眼，又对掌柜道：“再拿两双千层底棉鞋！”</p>
“好嘞！”</p>
“那个是牛皮靴吧，拿来给小爷瞧瞧……”</p>
吴宪转头瞧向少年，邹起眉头。</p>
这还是个傻子吗？怎么感觉自己才是个傻的。</p>
十几分钟后，俩人拎着两只大包出了店铺。</p>
“吴曹长，这家店里的东西不错，你真的不买点吗？”昙生笑眯眯问。</p>
吴宪没好气道：“不买！”他还买个球啊，总共带了二两银子，这小子一人就买了一两八。</p>
回去就跟军侯报账！</p>
吴宪将两个大布包放在马背上，翻身上马。</p>
“吴曹长，咱们这就要回去了吗？”昙生还不想走，他想四处逛逛。</p>
此处城镇还算繁华，店铺林立，骡马成群，人们的生活水平应当算不错。</p>
况且，今日重九，各处喜气洋洋，卖纸马灯笼的、卖菊花和菊花酒的，热闹非凡。</p>
“军营规定，采买超过时辰不归，军法处置！”吴宪冷冷瞅着他：“还不赶紧上马！”</p>
“哦。”昙生只好翻身骑上一匹矮马。</p>
两人打马向城门口而去。</p>
他俩与钟馗他们约好在此汇合。</p>
昙生对此行还算满意。瞧了眼自己脚上厚实的牛皮靴，挥手将手中磨穿底的草鞋抛掉。</p>
草鞋越过一道围墙，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飞进一处院落，啪唧砸在一人头上。</p>
陈霑哎呦一声，一摸额头，那里竟流血了。</p>
“有刺客！”他惊叫一声，连忙推开怀里女人跑了出去。</p>
外面几名亲兵一听，立刻踢开院门跑进来，四下寻找刺客……</p>
昙生和吴宪在城门口等了小半个时辰，那钟馗几人才姗姗来迟。</p>
他们每人的马背上都担着两个大筐，筐里放着一些盐巴、大白菜和萝卜等。</p>
钟馗催马走到吴宪旁边，笑嘻嘻道：“俺今日沽了一壶菊花酿，弟兄几个回去喝两杯。”</p>
吴宪白他一眼：“在军中饮酒，你是想吃竹板炒肉了吧！”</p>
“嘿嘿！咱又没多饮，不过一人一盅罢了。”</p>
钟馗说着，又瞧了瞧吴宪马背上的大包，好奇问：“吴老弟，你这里都装着啥？”</p>
吴宪哼一声，没理他。</p>
众人回到原先马车坏了的地方，就见两名士兵缩在马车里，一脸哀怨。</p>
车轮上的冰雪被他们俩清理干净了，已经可以拉动。</p>
吴宪让人重新将马套进车辕，准备赶马回营。</p>
正在这时，一队骑兵从身后飞速奔来。</p>
“吴宪！原来你在这里啊！那昙笙呢？”</p>
来人是李承赢的亲兵队长李旦，奉命过来带昙生去见校将欧阳吉。</p>
吴宪瞧了昙生一眼：“在这里呢。”</p>
李旦望向坐在车子里的昙生，说：“赶紧跟我走！”</p>
昙生一脸懵逼。</p>
这人想带他去哪？</p>
李丹见他没动，不耐烦道：“快点！”</p>
昙生只好对吴宪道：“阿姐就拜托吴曹长了！我会早点回来。”</p>
吴宪点点头。</p>
于是，昙生跟着李旦又回了白虎镇。</p>
走进城守府的大门，来到一间厅堂。</p>
只见座上坐着一名玉冠锦袍男子。</p>
他的下首分别坐着李承赢和一名二十六七岁的文弱青年。</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