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皇帝噘嘴：“姐姐你知道朕说的不是这个，堂堂皇后给臣子赔礼，不委屈吗？”</p>
钱明月说：“做错了就道歉，没什么好委屈的。”</p>
小皇帝失声喊道：“可姐姐没错！”</p>
钱明月吓了一跳，拍拍心口：“干嘛那么高声，真是要命。”</p>
小皇帝委屈巴巴：“姐姐哪里错了？姐姐分明是替那王诗韵赔礼。心甘情愿替她赔礼道歉，你就那么喜欢她？”</p>
钱明月叹息：“不是为了她，是为了父亲。诗韵哪里是都御史的对手，杜阳铭被逼得无路可退，必定有父亲的原因，对吧？”</p>
小皇帝点头：“朕岳丈可厉害了。”</p>
“左右安抚，跟各打五十大板一样，都是御下之术罢了，用习惯了这术，就跟抬脚走路一样得心应手，压根儿谈不上委屈。”</p>
可你对杜阳铭，分明是赔礼道歉，不单单是安抚！她不承认，小皇帝揪着不放也没意思，为钱明月拉拉被子：“这件事说到底怪朕，是朕让都察院去玉泉庄园拿人的。”</p>
偷瞟钱明月，仔细看她的脸色。</p>
钱明月一点儿都不意外：“姐姐知道，那也是姑母的要求。要说啊，这件事还是从姑母身上出的，诗韵虽然行事莽撞了些，但帮了圣人大忙。”</p>
小皇帝心道，姐姐冰雪聪明，怎么还没意识到他是借着姑母的名头整谢文通？大概是全心全意信任他吧。</p>
王诗韵那个蠢女人坏了他的大计，他不杀了她就算好的，才不会欠她人情。</p>
刚好宫女递来汤婆子，小皇帝接过来塞到钱明月腹部：“朕堂堂天子，能用的法子多着呢，用她帮忙？”</p>
钱明月抱着汤婆子躺在床上，舒服地闭眼：“痛得我浑身骨头痛，还是暖乎乎的舒服啊。”痛经不是病，痛起来要人命。</p>
“那你还出去！外面那么冷！王诗韵就那么重要吗？还是你为了谢文通？”</p>
钱明月软软地瞪了他一眼：“前朝亡于党争，姐姐自从接触朝政就非常警觉，努力避免朝廷陷入互相攻讦、互相清算的怪圈。”</p>
“撕裂一张纸容易，让它恢复如初很难。五郎政务上日渐成熟，日后若能更周全一些就好了。”</p>
小皇帝才不心虚，一副深以为然的样子：“是啊，真正雄才大略的帝王，都注意避免党争，党派平衡之术，只是三流帝王才用的小术。”</p>
但该平衡的还得平衡，佛家不是说“不学小乘，无以学大乘”嘛，三流的权术都不会，雄才大略又从何谈起。</p>
钱明月欣慰地看着小皇帝，像老奶奶看着叛逆的儿孙终于浪子回头一般：“大梁在五郎手里，一定空前强盛。”</p>
小皇帝被看的不好意思了：“朕也想躺会儿，姐姐往里点儿。”</p>
钱明月不动：“姐姐要随时换洗，你别在这里睡了。”</p>
小皇帝走到床尾：“那朕爬到里面去睡。来人，更衣。”</p>
这年头没有卫生巾，她往往会把血弄到被褥上，多脏啊！钱明月羞窘地坐起来，拦住宫人：“等等，圣人，今天真的不合适，明天吧。”</p>
小皇帝无所谓：“朕就躺躺，什么都不做。”</p>
脏！“不行！真不行。”</p>
“我们分被窝，放心，妨碍不到朕的。”</p>
钱明月坚定地摇头：“真不行。”</p>
小皇帝看着钱明月，突然觉得美丽温柔识大体的姐姐那么陌生，他只是想躺会儿而已，她就要赶自己走。</p>
看着小皇帝转身离去的背影，钱明月突然有些慌张，想说话，开口又不知道说什么，只能眼睁睁看他离开。</p>
小皇帝躺在乾清宫的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看着房间里的东西，更觉得郁闷，这是姐姐给他布置的。以前她都让他住建极殿的，现在呢？她把乾清宫布置好，就是为了方便赶他走吧！</p>
“圣人，贵妃娘娘求见。”是万金宝的声音。</p>
小皇帝不耐烦坐起来：“你疯了？朕哪来的贵妃？”</p>
“哎，贵妃娘娘——”</p>
万金宝阻拦不住那个衣着华丽的女人，她直接闯到内室：“圣人没有贵妃？那您给妾换个名分吧，废成庶人也行。”屈了屈膝，算是见礼，“见过圣人。”</p>
女人行事张扬，脸上全是倔强，这模样太熟悉了，今天刚见过！小皇帝失声道：“你是王诗韵！你不是跟钱云在议亲吗？怎么成贵妃了。”</p>
王贵妃懵，然后愤怒转身：“圣人睡醒了再跟妾说话吧。”</p>
跟谁撂脸子呢，小皇帝躺下：“又不是朕宣召你来的，不想跟朕说话就滚。”</p>
王贵妃也有脾气，转身离开：“只要圣人说服娘娘，准许妾到建极殿去，妾可以永远不来乾清宫。”</p>
小皇帝突然想起了那个奇怪的梦，莫非自己现在也在梦里？起身走到镜子前，看到嘴上的胡子，浑身恶寒了一下：朕变得好老好丑！</p>
他果真是在梦里！</p>
小皇帝想验证些事情：“朕为什么不让你去建极殿，你自己没有数吗？”</p>
王贵妃冷漠：“圣人，不是您不让妾去，是皇后不让妾去。”</p>
小皇帝好奇：“如果朕让你去，皇后不让你去，你去不去？”</p>
“不去。”</p>
“为什么？朕说了不及皇后管用吗？”</p>
“后宫女眷当然服从皇后娘娘管教。”一副按规矩办事的模样，简直不像王诗韵了，竟然有了钱明月的感觉。</p>
小皇帝疑惑：“不是说皇后从不去后宫吗？她怎么管你们。”</p>
“皇后只管妾，妾管后宫。”</p>
小皇帝明白了：“你替皇后管后宫。”</p>
“是。”</p>
“那皇后不让你去前朝，她又不去后宫，怎么指挥你管理后宫？让宫人传信吗？”</p>
王贵妃板脸：“圣人英明。”废话真多。</p>
小皇帝试探：“皇后不让你去你就真不去？你去了她舍得把你怎样不成？”</p>
“娘娘会不高兴，妾不想让娘娘不高兴。”</p>
皇后果真不会把她怎样，而且，王诗韵好像也很在意皇后。是了，她大闹建极殿难道是为了谢文通？是为了皇后。</p>
她们倒是情深意浓了，将朕置于何地！</p>
便是在梦里，小皇帝也舍不得把皇后怎样，但他可以把王诗韵杀了啊，反正是梦，随便找个罪名，废位赐死吧。</p>
王贵妃不知道皇帝突然在想什么，想那么出神，但她今日定要成事。跪在地上，哀求道：“圣人，太子年岁渐长，再养在宫人内使手中，怕是难成大器。娘娘才智不输男儿，不如让娘娘亲自教养太子吧。”</p>
小皇帝一口拒绝：“让皇后劳心劳力给你教养儿子，想都不要想。”</p>
“圣人，太子是皇后娘娘的儿子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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