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有英勇杀敌的两位参将封了伯，算起来，这次封赏比当初大战突力乃至建国过程中的封赏都要厚，是皇恩浩荡，也是钱明月蓄意在引导一种重武崇武的风气。</p>
想让全社会重视什么，就要让那个行业有钱赚，能封官。</p>
与此同时，京城流言纷纷，都说先帝驾崩有蹊跷：虽然病倒了，但不是急病，怎么会前一晚还能召见群臣，第二天就丧了命。</p>
消息越流传越开，起初在小民之间流传，后来就流传到权宦之中了，还通过采买的太监又流传到宫中。</p>
但是，这事儿是秘辛，谁都不敢跟帝后说，以至于只有他们“不知道”。</p>
湖阳大长公主听到了，就要进宫找帝后，驸马拦住她：“仅凭几句谣言，找帝后有什么用？我们不如好好查查，找到更多证据交给圣人。”</p>
又过了几日，就连久不问世事的成国公都听说了，他无所畏惧，也没人阻拦他，直接杀到建极殿：“请娘娘屏退左右，老臣有一事请问娘娘。”</p>
钱明月忙放下书起身：“都退下。”</p>
“祖父，怎么了？”</p>
“京城的流言，娘娘可听说了？”</p>
钱明月一脸疑惑：“流言？跟大内有关？”</p>
“娘娘可还记得当初湖阳大长公主接到的纸条？”</p>
钱明月说：“明白了。祖父，孙女会命人去查。”</p>
“京城流言纷纷，恐怕只有圣人与娘娘不知，娘娘还是及早究察为好。”</p>
成国公一走，钱明月就急忙去找小皇帝：“火候到了。”</p>
此后，陈太医连连遭难，家里失火差点儿没烧死，看诊路过湖边被人推到湖里，街头惊马又被撞个半死。</p>
不知道怎么回事，一夜之间，京城人都知道陈太医就是当初伺候先帝最后一夜的人，他连连遇难，更引得猜疑纷纷。</p>
陈太医吓破了胆，乾清宫求见圣人，圣人去西山武学巡视了。</p>
建极殿求见皇后，娘娘让人传话说：“你不是本宫惯用的御医，张太医无过，本宫不能换人。”</p>
陈太医在建极殿外跪了半天，才六神无主地离开，失神撞到任长宗身上。</p>
“大人恕罪。”</p>
“无妨，陈太医慢着些。”</p>
擦肩而过时，任长宗说：“太医何不去找湖阳大长公主？”</p>
陈太医没敢回府，直接跑到湖阳大长公主府门口大喊：“我要见公主！我要见公主！”</p>
门房说：“公主去相国寺里拜佛了，还没回来。”</p>
陈太医就在相国寺回城必走午阳门前等着，待公主的八抬大轿回来，直接扑到轿前：“拜见公主！公主救命！”</p>
公主府的仆役将人拉开：“哪来的疯汉子，敢冲撞公主。”</p>
陈太医往公主轿前凑：“我不疯子，我是太医，宫里的太医。公主，下官有大事要禀报。”</p>
钱驸马跨马相随，上前道：“太医哪有你这样的！分明是个疯汉子！念他愚痴，不怪罪，把人拉开。”</p>
仆役把人拉开，陈太医绝望大喊：“公主，先帝死得冤枉啊！”</p>
与此同时，人群中冲出来一个人，拿刀子就往陈太医身上捅，被公主府的仆役擒拿。</p>
湖阳大长公主撩开帘子：“你随本宫来。”</p>
午阳门人来人往，这一出瞬间传遍了整个京城。</p>
这下不是传言了，先帝的死就是有蹊跷，陈太医就是人证，还有人当街想杀人证呢。</p>
湖阳大长公主回府，脱下翟冠绫罗，摘下所有的首饰珠宝，换了一身斩衰重孝，带着已经癔症的陈太医直奔登闻鼓。</p>
湖阳大长公主敲登闻鼓，轮值御史怎敢不重视：“下官拜见大长公主，公主殿下有什么事不能进宫去面圣，怎么来敲登闻鼓了？”</p>
湖阳大长公主含恨：“怎么？这登闻鼓本宫敲不得？”</p>
“敲得，敲的！不知公主有何冤枉？”</p>
“本宫状告杀弟之仇！要圣人与皇后召集群臣，奉天门为本宫伸冤。”</p>
轮值御史心道：先帝的死果真有蹊跷，京城怕是要变天了。</p>
可怜他被卷入是非中了，好开心，好激动，兴致勃勃地进宫去了。</p>
建极殿，钱明月与小皇帝面对面坐着，谁都没说话，就这样坐了半晌。</p>
李兰英快趋过来：“禀圣人、娘娘，轮值御史求见。”</p>
小皇帝一下子站起来，又噗通一声跪下。</p>
钱明月半蹲下，抱抱他：“让姐姐来。”</p>
出门去，受了轮值御史的跪拜礼，道：“圣人龙体微恙，有什么事情你讲给本宫吧。”</p>
“是湖阳大长公主击鼓。”</p>
钱明月皱眉：“咦，姑母直接进宫就好啊，怎么去击鼓了？”</p>
“说是为弟弟鸣冤，要圣人与娘娘御门朝会，为她伸冤。”</p>
钱明月瑟缩一下：“知道了。你去请公主进宫。”</p>
轮值御史看热闹不嫌事大：“娘娘不上朝，只怕公主不会同意进宫啊。”</p>
“罢了，本宫这就上朝。”</p>
“公主说的是圣人与娘娘——”</p>
钱明月怒目：“多嘴！若不能请公主进宫，辽东云南你选一个。”</p>
回到殿内，见小皇帝正缩在床角哭，心疼极了：“五郎放心，此事交给姐姐。”</p>
“皇帝铲除徐家”跟“皇后铲除徐家”的意义不一样，皇后做要难得多，也更容易惹非议。为了不让这孩子受二次伤害，她愿意扛下这非议。</p>
“不！”小皇帝抹了一把泪，坚决地说，“朕要去。”他不能一直藏在皇后身后，他自己该做的事情自己做。</p>
钱明月伸手，小皇帝握住她的手，携手走向御门那至尊宝座。</p>
击鼓鸣钟，聚齐群臣。</p>
群臣有的已经听说湖阳大长公主敲登闻鼓的事情，有的还不知道，但一定听说了京城的流言，今日站在朝廊，多少都有了心理准备，他们，也想知道先帝是怎么驾崩的。</p>
朝臣列班站定，司礼官高喊：“圣人升座——皇后升座——”</p>
只见圣人与皇后携手而来，各自坐在宝座上。</p>
群臣跪拜行礼，小皇帝道：“免礼。”</p>
“今日黄昏召集群臣，是因为湖阳大长公主敲登闻鼓，要朕聚集朝臣为她伸冤。”</p>
群臣静默，无人敢言。</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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