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醉醒来，不光口渴，还头疼。
黎亭坐到桌边，扶着脑袋，拼命也想不起自己是怎么回房的。喝了快一壶茶，稍微回忆起一些线索，昨晚最后好像和群友聊过。
上学时他酒量好，鲜有的几次喝醉都是倒头就睡。他想当然地以为这次也差不多，直到看见给小怨妇发的消息。
？？
浏览到“娘子”两个字，他的背不自觉地挺直；扫到最后一句，残存的酒意散得一干二净，人完全清醒了。
什么只听娘子的，什么给娘子甜甜的恋爱，这种没脸没皮的话，绝对不可能是他说的！
难道因为段栖云在他面前调侃了“娘子”，他脑补了段栖云小媳妇般捶腿的画面，潜意识就把对方当娘子了？
黎亭掩面，很想让时间逆流，让他回到昨晚把自己的嘴缝上。
和段栖云面对面时，冲击感太强，有时连对视都不敢。要想让段栖云当他娘子，除非段栖云有疾，或者中了迷魂散，否则以他的实力，还是洗洗睡吧。
认清自己也是一种能力，而且……其实当下面那个不用出那么多力，也不错呀。
又往奇怪的方向发散了，打住！做男人一定要有志气，他一定能娶到一个娇夫，可盐可甜的那种！
小怨妇这家伙也真是的，都看出他喝醉了，还来诓他。还说她和娘子在一起，怎么可能哦，说谎也先打打草稿嘛。
断定对方在拿他开玩笑，黎亭并没太在意，解释了一下，说自己说了醉话，让小怨妇不要当真。
吃了点心灵果，他按原计划去找小长老，商量“试探大师兄”计谋。路上偶遇信男小张，黎亭热情地和他打了招呼，疑惑地问：“李哥呢？平时他天天和你们呆在一起，今天怎么没有？”
“他下山历练了，大长老亲自要求的，不待满一年不许回来。”
“啊？就他一个？”
小张也想不通，“对呀，很奇怪。大长老根本不操心这种琐事，怎么会突然找李哥。”
单独叫一个弟子出门，把人支开。黎亭灵光一闪，大概猜到了原因。
之前谷主提过，大长老的神识覆盖整个医修谷，任何风吹草动他都清楚。李哥曾说要把小长老介绍给他，只要有大长老喜欢小长老这个前提，一切都说得通。
男人的占有欲呀，自家弟子的飞醋也要吃，还这么明显。
黎亭更坚定了自己的想法，到小长老那把这个发现一提，小长老也特别振奋。
“那我要怎么做？”
“既然要把阮宗主培养成插足者，当然要先认识，多接触，这样才能让大长老紧张。对了，我们说话大长老不会听见吧？”
“不会的，我在周围布置了阵法。”
“好，那就让弟子打探一下阮宗主经常去的位置，制造一波偶遇。他目的性很强，只要有机会，一定会上来套近乎。在人多的场合，你适当表现得开心一些，流言自然会飞到大长老耳里。”
“你会在场吗？我怕我会搞砸。”小长老的“毒修”名头十分响亮，这时却像一个初出茅庐、没见过世面的萌新，很是紧张。
黎亭莞尔一笑，“我和阮宗主有些私人恩怨，不方便出现。不碍事，你带着影音石，我实时查看你俩的情况，根据他的反应来制定对策。”
“嗯，就这么办！”
不费吹灰之力打探到阮灵川的踪迹，小长老特意与他“不期而遇”。
阮灵川对小长老了解颇深，不露痕迹地提出许多炼毒相关的话题。面对辈分高于自己的人，毫不胆怯地提出下次邀约。
要是他喜欢什么人，肯定很快就能追到吧？平心而论，忽略他黑透的心，在为人处世方面，真的可圈可点。
“小三”这么上道，省了不少功夫。过了十几日，到谷中散步，听到弟子们议论纷纷。
“从不与客人亲近的小长老，竟然连续多天和客人出去！”
“人家是紫天宗宗主，响当当的青年才俊。小长老与人结交从来不看出身背景，这位宗主必然了不得！”
“可不是吗，最近在飞桥上、瀑布边、前花园都看到了他们的身影，每次都相谈甚欢。”
黎亭但笑不语，看来起作用了。
总算有一件事能让他分心，不至于总想着鬼藤。心情不错，走去引魂汤池的步伐都格外轻快。
令人意外的是，一推开门，大长老竟然在里头。他半蹲着往池中加药材，见黎亭来了，温和一笑，和平时没有任何区别。
怎么回事，大长老怎么一点反应都没有？难道是自己的手法太温和了，非得直白说出来他才会承认？
黎亭猜不透他的心思，正纳闷着，急匆匆的脚步声在门边响起。
谷主有些气喘，一来就拱手致歉，“师尊，弟子来晚了，在路上耽误了一下。”
“发生了何事？”
“半路碰到小师叔和阮宗主，说要带弟子一起出谷游玩。”
黎亭瞬间来了精神，雷达全开。暗中观察，却见大长老配药的动作依旧丝滑流畅，面不改色。
“出谷？他近百年醉心研毒，平时叫都叫不动，今日竟想着往外跑。”
谷主挠了挠头，“似乎是阮宗主给小师叔介绍了什么有趣的事物，小师叔兴致高昂，一定要去看。”
“嗯。”大长老应了一声，语调平静如水。他不疾不徐地把药配好，帮黎亭检查了情况，脸上笑容丝毫未减。
太淡定，太事不关己，黎亭原本笃定的心动摇了。不会吧，难道是他判断失误，又要翻车？在恋爱指导群教小菜鸡时失败了那么多次，这回也看走眼了吗？
小长老是个急性子，有些沉不住气，这些天多次询问怎么还没收到成效，他每次都极肯定地给小长老喂定心丸。
可大长老的反应太普通，黎亭甚至怀疑，喝醉那天察觉到的感情，只是他醉酒后的臆想。如果他弄错了，小长老饱含希望的心该会多么伤心？
暗恋很幸福，同样让人焦灼。黎亭和小长老接触极多，直观地感受到小长老的爱意，收不住，如漫天飞花，每一片花瓣都带着炽热的喜欢。年少被魔女欺骗之后，小长老再没对其他人动过心，这一次强烈到让他招架不住。
要是这会儿告诉他大长老对他没意思，本来就觉得自己配不上的小长老必然倍受打击。
黎亭顿时不安起来，等大长老走后，他迅速把谷主叫住，想打探些消息。可不知为何，谷主的态度很是闪躲，和他说话时都不与他直视，飞快地借故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