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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主之位,就算是门内的长老,也有觊觎者。她一个名正言顺的未来宫主,凭什么会放弃”
玉仙儿还是摇头,她自幼接受的教育,就未曾告诉她,这世上还有比宫主之位更重要的东西。
就算让她换位思考,她也还是觉得,玉洁会是她的拦路石。
其实在玉仙儿心中,对玉洁的身份已经信了大半,只是不愿意接受这个事实。
我是圣女,板上钉钉的未来宫主,凭什么让玉洁来得了宫主的位子。
“你觉得,宫主的位置,是世上最重要的东西吗”吴缺问道。
“那是自然,成为宫主,带领玉仙宫重回盛时,这是我毕生所愿”玉仙儿正色道。
看着玉仙儿正色中,带有些义愤填膺的样子,吴缺忽然有些同情她来。
想想看,一个自幼被玉仙宫教导,将来要成为宫主,也一直被当做宫主来培养的人。突然有一日,来了一个比她更合适的宫主候选人,她曾经的一切努力都化作虚空。
玉仙儿不甘的,不止是一个宫主的位子,更多的是,她觉得自己的努力与汗水皆化作了流水。
她觉得,受到了背叛,有种被玉仙宫抛弃的感觉。
就像是,你爹娘养了你许多年,后来突然发现你从小就抱错了。忽然有一日,他们的孩子出现了,爹娘便对他宠爱有加,并决定将所有家产都留给他。
便会有一种,此前的情感,都被背叛了的愤懑感。
“其实,你不甘心的不是这个位子,是你觉得自己付出良多,结果却成了个笑话。”吴缺淡淡地笑看着她,很理解她的这种心情。
“是”玉仙儿一脸正色,咬着牙,“我自幼聪慧,从数万个女子中脱颖而出,为了那个位子我用了十年将其他人都比了下去。”
“然后,我又花了数年,让玉仙宫真正选定我作为圣女传人你知道,这其中有多少不为人知的辛苦”
玉仙儿冷着脸“可是突然有一日,一个只因为与先祖长得相似的女人出现,她没有付出任何努力,便轻易夺走了我十几年才争到的机会”
“凭什么”玉仙儿愤怒地喊了出来,声音传彻整条街,吓得不少住户灭了灯烛。
玉仙儿死死地盯着吴缺“你怎么会明白,我付出了多少辛酸苦楚,才得到这个圣女的位子。”
不知人苦,莫劝大度。
“唉”吴缺长叹一口气,同情地看着玉仙儿,对她所言皆很理解。
“你觉得这不公平,我也觉得这不公平,”吴缺点了点头,正色道,“可是仙儿姑娘,这世界本就是不公平的啊呵呵。”
想到自己的身世,吴缺也是感慨万分,在这世界只有强者才能说了算,弱者只能被安排。
玉仙儿冷冷道“正因这世界不公平,所以我才要靠自己去争难道因为它不公平,便由得不公平落在自己身上吗,那与猪狗何异”
吴缺眼前一亮,被这话惊艳。
“说得好”
“滋”吴缺郑重地端起已经冷了的酒壶,先给玉仙儿倒满,再端起自己身前满杯。
“说得好,”吴缺此刻,对玉仙儿是刮目相看,完全换了一种态度,“就凭这句话,我要敬姑娘一杯”
说完,吴缺仰头便将一杯酒吞下,未品其味。
他将杯子倒转过来,杯中未流出一滴酒。而后,将杯子放在了身前,又倒了一杯。
“吴公子,你不打算说服我了”玉仙儿有些诧异,此前自己怎么说他也不愿喝一杯,现下却是突有此举。
令玉仙儿有些错楞。
吴缺抹了一下嘴边酒渍,笑道“我忽然觉得,姑娘快说服我了。”
“哦”玉仙儿面色一喜,也给很面子地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那这么说,吴公子是愿意助我了”玉仙儿满怀期待起来。
吴缺摇了摇头。
玉仙儿秀眉微挑“吴公子何意”
“我只是放弃了要说服你,并不是被你说服。”吴缺笑着道。
原本,吴缺想让玉仙儿放下执念,但他发现自己无法说服对方。
甚至,他觉得玉仙儿的遭遇有些可怜,令人同情。
从数万女孩之间,一路前行最终脱颖而出,成为那最强一人,所付出的努力怎是些许。
在这般前提下,玉仙儿若是不去争,吴缺倒是看不起她。她那不甘命运而斗争的勇气与态度,令吴缺仿佛被感染,产生了些共鸣。
说到底,两人有些相似,他们都属于被命运玩弄开了大玩笑的人。
吴缺自己要反抗,已经在反抗,又怎能让别人向命运屈服呢
故此,吴缺不想再劝玉仙儿,只是与玉洁为友,吴缺也不会帮着玉仙儿对付玉洁。
“说到底,你还是不愿帮我,那玉洁有什么好的”玉仙儿冷静下来,语气有些不满,听得出一些嗔怒。
她喝得不少酒,此刻眼神有些迷离了,她凑到吴缺面前
“你说,她哪里比我好为什么大家都向着她凭什么”
压着怒气的这一问,带着哭腔的语气,玉仙儿眼中已是浸满泪。
“唉”吴缺轻笑一声,叹道,“我也曾与你有一样的质问,所以我无法解答你这个问题。”
在吴家年少时,吴缺心中也很不满,他很想问自己凭什么就比不上吴峰,就得做他的血药
后来,吴缺甚至问了母亲青玫,但她的回答令吴缺非常扎心。
青玫说你怎能与你大哥比,他是天生的圣人,你注定是他的药。
“呜呜”突然,玉仙儿就憋不住了,她脸颊上滚下豆子般大的泪珠,整个人趴在了桌子上抽泣起来。
大概是压得久了,今夜借着酒劲,玉仙儿终于是不想再压抑了,她干脆发泄了出来。
她也不知道,为何会在吴缺面前忍不住哭泣,仿佛这个少年有着令人信任的气质。
“唉,你别哭呀”吴缺瞪大眼珠子,他没想到冷艳孤高的玉仙儿,居然会如个小丫头一般哭泣。
作为玉仙宫的圣女,她应该自幼坚强,从来都不曾哭过吧
吴缺有点慌乱,左右环伺一眼,还好街上无人,否则只怕人家会觉得自己欺负了玉仙儿。
“唉”听着玉仙儿的抽泣,吴缺顿了顿,还是没有劝了,让她哭个够吧。
这种压抑在心头多年的怨气与苦闷,要一下子发泄下来才好,一直憋在心中会抑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