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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邂 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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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季子见他所作所为,皆是君子风范,不由心生敬意,她走到他身边,柔声道:“公子,外面湿气重,进屋避避雨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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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无妨,在下游走四方,时常经风历雨,早就习惯。反倒是姑娘,身娇体弱,若不及时烘干衣物,容易着凉生病。”男子依旧目视前方微笑着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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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承蒙公子搭救,方保得性命!此刻小女若弃公子立于屋外而不顾,如何能心安?况且,公子也是一身湿衣,即便身强体健,也要好好爱惜才是。”季子温柔地劝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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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男子听到这一席曼语柔言,心中一暖,依言跟着进到屋内。屋外天色依旧沉暗,风声略微变小,雨却淅淅沥沥下着不停。此刻走不成,晚上怕是要住在柴屋了,男子暗暗心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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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烘干衣服后,天已漆黑一片。三个人,早已饥肠辘辘,她们携带的干粮,早就被雨水浸泡得不能进食。婧云环顾柴屋,见屋子收拾得还算干净,一土灶边放着陶碗、竹筷等生活器物,看来此处确实是一暂憩之所。婧云猜测,既然有炊具,或许也会存放粮米,就四下翻找。果然,在墙角一只黑色的陶缸里找到了些许粮米,虽然不多,但总比一无所有,饿着肚子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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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男子帮忙生火,婧云就着屋后的泉水煮了粥。季子亲自捧给他:“公子,此处偏僻,喝点粥,寥以充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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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多谢。”男子接过陶碗,十分客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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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季子喝了几口粥,问道:“刚才光顾着躲雨,尚未请教公子尊姓大名,不知公子方便告知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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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下…….”男子迟疑一下道:“在下差吴,请教芳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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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季冉。”季子平静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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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名如其人,雅致恬然!”差吴夸赞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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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简单的晚饭过后,三人围着火堆席地而坐,婧云经白天一番折腾,困顿之极,很快便沉沉睡去。差吴、季子依然清醒得很,他们一开始漫无边目的地闲谈,聊着聊着,发现彼此性情致趣十分契合。从诗赋到琴瑟,越聊越投机,大有相见恨晚之意。季子不经意间瞥见差吴随身携带的行囊中有一支乌紫透亮的竹笛,赞叹道:“想不到公子还是精通音律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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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精通算不上,”差吴笑笑说:“不过是路途寂寞,寥作消遣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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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公子真是谦逊!”季子打趣道:“承如公子所言,长夜漫漫,公子可否吹奏一曲,打发时间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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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差吴亦笑道:“既然姑娘不嫌弃,自当献丑。”说完,他取出紫笛,试音之后,开始专注地吹奏。透过他的气息,悠然清雅的笛声在柴屋流淌,轻婉而又不失内敛,笛声传达出的意境,让人心驰神往。一曲毕,季子意犹未尽,赞不绝口:“公子之笛声,恐怕‘三日绕梁’犹不为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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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差吴见她欢喜,换了一首曲子,悠悠笛声在指尖缓缓流转,季子在轻缓婉转的笛声中,放下裹装,静静聆听这寻常不可得音律。听着听着,不知不觉中,困意袭来,但见她眉眼低垂,不停打着磕睡。曲尚未了,季子脑瓜一歪,轻轻伏在差吴肩上,睡着了。差吴停止吹奏,望着依在自己身上,毫无防备的冉子,嘴角浮起淡淡的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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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从救她到刚才的谈论,差吴秉持着男女有别之念,恪遵礼仪,一直未有越矩之行径,更惶做细细打量。现下,她睡得酣熟,他才敢仔细相看,只见她肤白胜雪,凝脂玉肌,灵动的睫毛犹在睡梦中轻轻跳动。差吴从未与女子如此亲近,一时不禁心猿意马。就在这时,一缕秀发从她鬓角滑落,遮住了她的眉眼,差吴轻轻将它捋至耳后,手指间触碰到她的肌肤,只觉柔润无比。睡梦中的她,双唇轻抿,使人禁不住想一亲芳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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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差吴只觉面赤耳烫,他知道,自己正经历一种令人难煎熬的冲动!他的身体非常难受但意识却非常清醒,竭力保持着刻制。差吴深吸口气,撇下胡思乱想的情绪,调整好坐姿,让季冉睡得更舒服些。此时,烛台上的蜡烛即将熄灭,屋内光线变得越来越昏暗,他轻闭双目,气息渐渐趋于平和,不一会儿,倦意袭来,他也进入了酣然的梦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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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季子这一天从晴好时的悠然惬意到暴雨时的惊心动魄,可谓是跌宕起伏!而远在睢阳都城里的宋国王宫,也经历着焦灼忧心。午后,忙完朝务的景公想着数日未曾看望太后,便趁这难得的空暇,来长宁宫陪母亲说话,太后自然十分高兴。母子二人品着茶点,欢语畅谈,不知不觉快近傍晚,太后留景公用晚膳。太后上了年纪,对于亲情愈加容易感怀,盘算着一家人月余未团聚,心里就愈加希望儿女能承欢膝下,共叙天伦。景公明白母亲心意,指派了长宁宫的宫女朵雅传话妹妹季子,让她到长宁宫一道儿用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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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朵雅到季子公主住的栖羽宫,方才得知季子公主大清早又去了太傅府。深知公主古灵精怪脾气的朵雅清楚,这只不过是公主掩人耳目的籍口,实际则是公主又不知道跑到什么地方,正逍遥痛快呢!朵雅不敢怠慢,急忙回长宁宫向景公与太后禀报。恰在此时,天空一道惊雷,震得门窗颤摇抖动。天空积云如墨,太后一看如此天色,心急如焚!景公一面安慰母亲,一边急忙派出宫中侍卫副统领井察子出宫寻找。侍卫们顶着闷热暑气,迅速出发,他们刚离宫门,暴雨就倾盆而下,瞬间浇透全身。侍卫们踏着水花,一路寻觅于公主常去的臣邸将府,找遍所有府第,仍然没有公主的踪迹。井察子派一人回宫禀报,紧接着,率领侍卫一路直奔城外,沿途搜寻公主下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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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色如漆,雨势渐收,地上的积水尚未消逝,季子仍毫无音讯。景公黑着脸,一声不吭!太后上了年纪,体力大不如前,从午后到晚上,她又惊又忧,可谓身心俱疲!景公望着母亲疲惫的脸色,劝言母亲先行安寝,由他来等候季子的消息。太后担忧女儿安危,即使身体倦怠,精神困顿,依然执意候等。景公担心母亲年迈捱长夜,身子经受不住,便召来太医黎衡,说让他为太后熬制滋补汤药,实则悄悄向他示意,让他更换药方。约摸一盏茶工夫,黎衡端来一碗汤药,谎称醒神汤,为太后提神醒恼。景公趁势哄劝,太后便依言服下。药力起效后,太后身倦体乏,思绪迟滞,景公连忙让人扶持太后回寝殿歇下。过了片刻,朵雅从寝殿出来,向景公回禀太后已安然入睡。两个最重要的亲人,有一人已无恙,景公这才稍稍宽心。他退下近侍的宫人,独自坐在长宁宫正殿,独灯清冷,雨虽不再瓢泼,却仍未停歇,间连着他忐忑不安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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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羿日,阳光透过窗户缝隙洒在季子脸上,眩目刺眼,把她从沉睡中唤醒。季子睁开惺忪睡眼,揉揉发困的双目,才逐渐清醒,这时她才发觉,自己竟然伏在差吴胸膛过了整整一夜!她连忙坐起身,整理鬓发,偷偷望去,却见差吴仍在熟睡,季子才暗暗放心,连忙整理好容饰。过了一会儿,差吴才伸了个懒腰,慢慢睁开眼睛,望着“季冉”,嘴角扬着若有似无的笑意。季子顾不上其他,娇羞地说了句:“公子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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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早!”差吴起身望了望窗外,“雨停了,我把马放去吃草!”说完,他快步到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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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季子回头看到婧云仍在呼呼大睡,上前摇晃。婧云打着哈欠道:“公主,您这么早就醒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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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嘘!”季子赶紧制止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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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哦!”婧云想起和她们在一起的还有差吴,赶忙掩口不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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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雨停了,煮些粥当早饭吧。”季子吩咐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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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小姐。”婧云吐吐舌头,调皮地扮了个鬼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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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喝过米粥,就要动身离开了。临行前,差吴在木柴屋的竹箩里放了些银子,当做柴米的花销。随后,三人来到屋外。昨日大雨过后,周围的景色格外苍陇清翠,绿意盎然,空气中弥漫着清新的青草气味。差吴牵过马匹,如同昨日,他与季子共乘一骑,婧云单独骑她自己的马,紧随其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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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季子坐在前头,紧贴着差吴胸怀,二人共骑,不免有肌肤之亲。她一脸羞涩,却又十分欢喜,恨不得与他一直这么走下去。原来返城的那条路被山洪冲毁,需要绕道而行,另取他径没多久,就听得远处重山中传来阵阵呼唤声,季子仔细聆听,其中竟有公子梓博。她猜想定是王兄与母后见她一夜未回宫,派他率人找寻来了。季子有些懊恼,她不想那么快就与差吴公子分别。于是,她装作回头望婧云,偷偷察看,只见他一本正经,对于山那边突然出现的异动毫无察觉。而婧云,十分知趣,低头故作不曾听见。季子稍稍安心,沿着这条道再往前便会与梓博遇见,她便指着旁边的一条岔路说:“这条路树荫多,凉爽些,从这儿过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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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差吴晗首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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