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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7章 独角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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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谢锦和清茗身上有功夫,虽爬上山不喘不累,但也没心情搭我的腔,只道:“冬天冷日的,没雪没梅,瞧着灰不溜秋的,还让泥巴坏了一身好衣裳,不值当不值当。”

    “锦姐姐,过几天是曾姑祖母的寿辰,你送了什么?我绞尽脑汁想了许久,觉得送她一颗温玉最好,曾姑祖母年纪大,老人家吃不得什么也穿戴不出好看的,但肯定是怕冷的。只是我得来那温玉不久,没来得及请名匠师傅雕刻,这样粗糙的送上礼,委实不大好吧?”

    “你觉得不好就不送。”

    “啧,一点客气话也不说。你怎不说不必太过拘礼随意送点什么就是,倒让我下个台阶,了了一桩心事。”

    “你呀,若真觉得那暖玉好,在寿辰前送去,而后寿辰时再送个随意的礼,旁人就不会指点说道什么了。”谢锦说的半分委婉都没有,“过了年,你也是要嫁作人妇,还这般玩世不恭可不好。舅爷是男子,又是有封地的王爷,当要放纵些无能些方能保后代长长久久的安宁。你难道能学着舅爷荒诞一世?”

    “行了行了,最烦你们说这个。又是子女又是家族的,没完没了。我就不该随祖父来京城,把自己亏在这。”

    “你不来,赐婚的圣旨一样会送到州雍王府。”

    “送就送啊!”清茗扬着下巴,一副很不屑的样子,“山高皇帝远,我在州解决退婚的法子可比在京城多了去了。”

    说着,她转头愤愤的瞪我一眼,“也不用遇着摊上她这么个坑货!”

    我淡淡的笑了笑,突然什么都不想说。

    宝月替我拢了拢肩头,“夫人是否感觉冷了?”

    “嗯,好冷!”

    嘴里呵出的气,凝出一团团水雾,又在眨眼间被风吹散了。

    我带她们来参观是要说服她们参与我的宏图霸业,伤未好全身体又虚累得上气不接下气的,结果被她们直接无视,一腔热血不过是在唱独角戏。

    下山时,李君梅她们恨不能飞下去,个个走的比兔子还快。

    创业之路漫漫坎坷,任重而道远啊!

    宝月和翠花两人搀着我,一步一趔趄的慢慢往下走,见我情绪低落,宝月说道:“夫人原就是个不讲理的,怎么在这事上同郡主她们客套玩起心术了?”

    我愣了愣,没听懂她什么意思。

    “清茗郡主与夫人兴许交情浅,但敏慧郡主和郡王妃……你若强硬些,她们想来也会支持你一二的。如果有了一二,就不怕没有三和四嘛!”

    “强扭的瓜不甜,我要了她们那点银子又有什么用?如果连她们都说服不了,我还能说服谁呢?”

    我已经很泄气了,

    “就算拿了她们的银钱填这荒山,不过是欠了几个人情而已。我要的、我要的是一股精神力和信念。然这几个空荡荡的山头,连个地基都打不好,委实……”

    我舒了一口气,不想再谈这个问题,叫人头疼。

    “夫人,太后从前初入京城,比你可难多了。且华老太君办女学之初,还曾被人泼过粪水,咬牙扛了多少才能有如今的局面,才有芳菲宴上女子们的抛头露面、自由择夫。虽说自由择夫多是冠冕堂皇,但也至少有了大的改变。”宝月笑我,“夫人这才几许风雨,就泄气了?”

    我微微一愣,又难过道:“宝月,你要是某某某就好了,我拉你入伙,就不像她们这么难了。”

    宝月笑了,“时异事殊,奴婢若不是伺候过太后,拜了干娘,也是理解不了夫人你跳脱不适时宜的想法和做法的。”

    “那倒是了。”

    翠花猛然插一句,“反正我理解不了姑娘,不过姑娘要做什么,我照做就是。”

    “呸,骂人最狠的就是你。”

    “我、我、我那是……那是心急害怕姑娘你吃亏嘛!”?

    瞧着她结结巴巴的样,我开怀的笑了,重新又燃起了点斗志。

    下了山,庄院和长工农户家里的炉囱冒出一条条青烟,空气中到处弥漫着饭菜香。

    翁老伯早在院里侯着,一头银丝鬓鬓,身子骨却瞧着硬朗,脊背挺得笔直,见了谢锦、清茗她们,一一拱手拜了礼。

    他是金夫子年轻时救的一个罪官家眷,原本是个秀才,所以肚子里有不少墨水。但为人又有些刚直,不满我拿他守了大半辈子的果园庄子开发做女人的营地。

    翁老伯明明自己有两个孙女,虽是奴籍,但清秀可人乖巧伶俐,他也疼爱的紧,不晓得他为何就不像金夫子一样能思想开放些,接受女人创业独立。

    李君梅她们累极了,歇过半响,午膳也摆好,便吃过饭再动身回城,而我急着同翁老伯说些私话,让她们先吃。

    天色阴暗,屋里点着油灯。

    翁老伯坐在椅子上,臀部只挨着三分之一不到,一双如枯树皮似的手指甲里干干净净的没有一点儿泥黑印,交叠在膝盖上。

    因为金夫子的关系,我待他一直尊敬有礼。

    此刻,两人僵持着谁也没说话。

    翠花、宝月一人提着炭炉,一人端着药汤进来搁下,我皱着眉很是抗拒那碗黑汤苦水的补药。

    “夫人,将汤药喝了。”

    我深吸了一口气,捏着鼻子把药灌下去。

    翁老伯皱起了眉。

    这人哪,本就难,做一个女人更难,做一个作古女人尤其难,处处受限制,处处受规训。

    我呀,偏就要带着她们痛快一点过自己的日子。

    我抓过翠花递来的帕子胡乱擦了下嘴,“翁老伯,我瞧着几个山头的工程敲打了大半月,几乎没什么改变和进度,是不是您老身子骨受不住看顾不过来?”

    “老奴只懂照看果树园子,对这些个精致的活并不擅长。”

    “嘿……”我冷笑一声,拉长音调说道:“您不用阴阳怪调的给我设坎子!您若不擅长,谁也擅长不了,这两个庄园,哪户长工、短工家不信您、听您的?”

    “……”他没否认,

    我继续冷声道:“金夫子离开京城去昌郡祁门县,将这两个果园子送给我,便是由我做主了。我该做什么,不做什么,还要受你的限制不成?”

    “老奴并无此意。小娘子要建农庄、种粮种果树还是种什么,老奴绝对会言听计从,把事件件办好,不用夏娘子操心。可你如今是想砍了这一片又一片的林子,招些乱七八糟的女人进来成为烟花之地,请恕老奴办不到。

    夏娘子是直言直语的人,那老奴不拐弯抹角。老奴虽是个无法赎籍的罪奴之身,但在这庄子里干一辈子了,承蒙金夫子恩惠,娶妻生子,也有子孙后代,老奴绝不会让子孙们在烟花逍遥之地败落。这是老奴的想法,也是庄子里各家各户的想法。”

    我被气笑了,怎么一个个的都认为我把女人聚集在这里,就一定会变成女人沉沦卖笑、男人趋之若鹜的烟花之地?

    “我要说多少次,我不是做老鸨,而是要建一个类似于女学的朝圣之地。不同于贵族淑女、豪门女郎上的女学,而是千千万万普通女子的向往,通过自身努力改变和解开被束缚命运的枷锁。”

    翁老伯丝毫不为所动,“夏娘子只是在异想天开!女子本弱,需得依靠男人和家族才能安身立命,遵守三从四德,持家过日子,方是女人该走的正道。太后、华老太君开办女学,也曾磨难重重,到如今也不过是为那些贵女嫁人镀金,为各豪门贵胄更便捷挑选主母而已。

    夏娘子以为自己的本事能大过太后和华老太君?老奴说句不中听的,便是你举手投足间的修养也不够资格。”

    “老人家,你不要太过分,你的身契在姑娘手里,论关系你是仆!”

    翠花气哄哄的替我出头,又被宝月拉了下去。

    翁老伯不卑不亢的起身又跪下,“老奴是仆,亦是想主子好自己也好的仆。人性本是利己损人,所以身为奴仆能对主子说出这话更是真理。

    夏娘子兴许是有抱负,或者是想打发世安府那些个争宠夺爱的一堆女人,不管如何,夏娘子你如何保障这一方地不受人抨击破坏,甚至是动歪念头来侵占迫害?

    女学中个个有家族相助撑腰,普通女子哪来的庇护?难道靠着臭名昭着的世安府吗?”

    翁老伯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字都如一柄钢刀直插要害。

    我不能辩驳吗?

    不,我心中有千千万的哲理,可说出来又如何呢?他们根本不会懂我。

    不然今日忙了一天,谢锦、清茗她们怎么没有一个人好奇感兴趣的问我呢?

    连翁老伯和庄户们都这么想我,何况其他人呢?

    一种无力的挫败感再度袭来。

    有一瞬间,我真的想算了。

    有享之不尽的财富在手,我还劳累操心个什么?

    皇后、太子真要害我,不是还有周槐之护着吗?我也可以继续抱皇帝老儿的大腿嘛!

    吃过午饭,又开始下起了小雨。李君梅耐不住庄子里的简陋枯燥,要急着回去。才将准备起身,有庄户人来禀告,勉郡王来接郡王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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