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雨心疼丢了那样贵重的头面，哭的伤心，娘搂抱着她去偏堂抱厦中哄劝。温氏在旁指挥着下人收拾干净，多备些热水。</p>
我抬头望着天边密布的阴云，默了许久一会，才道：“一件头面而已，再买便是。满月，你让人到金玉堂去订。”</p>
“夫人，金玉堂的首饰头面独一无二，绝不做重样，订也是买不到。”</p>
我遗憾的长叹，“但愿那些官差能追查回来了，不然妹妹的心结怕是呕好些年才能解。”</p>
说完，我也去了偏堂。</p>
温氏站在后面看了有一会儿，也装模作样的叹口气回了东厢。</p>
今天夏侯明下衙下的晚，错过了大家一起晚膳的时辰。</p>
回来时下雨淋湿了一身，直接回房换了衣裳，许是他在温氏那里用饭时听了佟表叔一家偷东西的首尾，特来正房慰问娘和夏雨。</p>
娘嫁入夏家的前二十年，佟表叔一家一直在家中沾便宜，夏侯明从来都是做好人，恁娘处理维系，若是闹矛盾，他也从来就只对娘凶神恶煞的讲之乎者也的大道理。总觉得娘身份不好，所以心性也不好。</p>
这次他倒没说娘的不是，只劝娘和夏雨放宽心，东西才偷不久，应就在西城的当铺中，仔细让差爷们再查询一番，说不定能找着。也不张口闭口骂佟表叔一家，道是亲戚，打断骨头还连着筋，骂来骂去自己脸上也不好看。</p>
嘿，多明事理的男人！</p>
偏那时对娘狠的一点情面都不顾。</p>
夏侯明自说自话的说了许久一会，见我和夏雨还坐着不回房，便一边搓着手指，一边借口他有私话同娘说，催促让我们姐妹早些歇息。</p>
我还在想夏侯明衣妆楚楚的过来肯定目的不纯，夏雨已经高兴的起身将我拉起来往外走。</p>
纤芸候在门外，待我们走在前头，她立即跟上来。我回头看了她一眼，然后对夏雨道：“我肚子有些不爽利，去上个茅厕。”</p>
“嗯，姐姐去吧，我到你房里等着，我睡不着，还想和姐姐说说话。”</p>
“好。”我笑应了，才转头对纤芸、满月道：“你同我来，满月去烧水泡茶，备两个入口的点心，不要甜了。”</p>
“是。”</p>
小门户房间里的恭桶只能上小便，大便那么腌臜的，收拾起来恶心，所以在外院、内院角落都设了好些厕坑。</p>
东内院厕坑外观虽修的好看整洁，但总有味道。</p>
见四下没人，打开茅坑查了一遍也没人，我才掩着鼻子，问道：“有什么发现？”</p>
“吴谨思近日只去过东城监牢两回，送了几床被褥衣裳和一些吃食。奴婢装作无意的与他闲聊过，他说他父亲关押在牢中，是无期徒刑。按说犯官亲属也是同属罪行，或者流放，他解释是他曾经的师长同窗写免罪书才减罪，发卖成贱籍奴仆。”</p>
吴谨思空有一腔热忱赤胆，实在不是个聪明的学生，远在千里之外的师长同窗怎么会帮他？</p>
细细揣摩就不难发现吴谨思被买来夏府的目的肯定不纯。</p>
“以后多注意着他，赶马车送老爷上衙的事另外派个人去，尽量让他少出门，若有怪异举动，你需尽快送信到世安府。”</p>
“是，姑娘。”纤芸颌首应了，</p>
“别让娘和夏雨察觉，她们要是晓得了，难免藏不住事而打草惊蛇。留下吴谨思，我心里有个底，若现在处理了，也不晓得他背后的人又派会谁来。”</p>
“是。”</p>
她实在太规矩，说什么做什么，也没多话。</p>
翠花、满月几人曾经以为我荒唐，所以后来即便晓得我实际厉害的很，那说话语气也随意些。</p>
嘱咐完这些，便也没有别的悄悄话说，我理了理裙摆一边走一边问：“今日失窃，你察觉了什么异样？”</p>
纤芸想了想，“正房夫人和二姑娘的闺房不管是房门外还是院门里外，都有丫鬟在打扫，奴婢出府前也特意叮嘱了，唯一离开的时辰便是厨房外的柴火房失火，她们全去打水救火。不过火势并不大，虚惊一场而已，耗时仅仅刻把钟。”</p>
“这样一说，定是有人合伙作案了。新来的丫鬟年纪小，难免受不住诱惑，这次你仔细查一查，查出来也不需问出是受谁指使，直接惩戒发卖，务必杀鸡儆猴、以儆效尤。”</p>
纤芸沉声告罪，“是奴婢失职了。”</p>
“不怪你，是这个家的根基浅薄又乱七八糟没个正经话事人。纤芸你好好干，日子还长着，我父兄若有前景撑起家族最好不过，若是撑不起，我也不会亏待你的。”</p>
“奴婢省的。”</p>
我抬步跨过门槛，夏雨在和一个小丫鬟聊天，不知说了什么，眉眼中带着笑。</p>
见我进了门，梳了两个小揪揪的小丫鬟俏生生对我行了一礼，“姑娘。”</p>
我调侃道：“纤芸教的辛苦，才一两月，规矩就这般娴熟了，不错。”</p>
纤芸抿嘴没应。</p>
小丫鬟不好意思起来，“纤芸姐姐对奴婢们十分严厉，奴婢才学的乖些。”</p>
我微笑的“嗯”了声，便让纤芸领着她们都出去了。</p>
我在夏雨对面坐下，“你与她们倒是相处的开心！”</p>
她点头，“她们都是穷苦人家的孩子，被父母卖到牙行维持家计，也是可怜。所以她们做事勤快，说话讨巧，让人心生喜爱。”</p>
这个单纯的丫头，真是被人卖了还替别人数钱。</p>
“妹妹不觉得你的花冠丢的蹊跷吗？”</p>
她懵里懵气的看着我。</p>
我不得不言明，“后宅内院里没少过人，就算是佟有为进屋偷的，他怎么驾轻就熟入的屋子呢？又怎的用最短的时间将东西神不知鬼不觉的拿出去？”</p>
夏雨一顿，渐渐似想到什么，紧接着又骇了一跳，张嘴说不出话来。</p>
我叹了口气，“以后注意些，莫要什么都与她们说。咱家才刚刚立府，要想有知根知底、贴心掏肺的下人肯定难。何况她们也没经历过什么，不晓得好歹是非而三心二意。”</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