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低头，认认真真地回：“是顾深欠于玖玖，与两家无关。是我心甘情愿找她的，无关任何目的。老爷子不必气我。”
“好好好行，”于盛眼皮不停地跳，不欲多加辩驳，说，“你现在可以坐下了吗？”
上位者的沉稳气势压迫。
顾深敛神，坐下。
待坐好，于盛慢慢吸了一口气，捏着一条黑曜项链递出来。
那条项链顾深知道，下午小姑娘崩溃时一刻不停地捏着它，仿若在寻找安全感。
只是现在看，有点不一样。
项链自老人指尖呈出，纯色的挂坠在空中来回晃动，黑中发亮，刺眼之中棱角的边缘似乎占有什么痕迹。
是红的，不算非常明显，却无法忽略。
仿佛上好的纯天然玉石精雕细琢时忽然发现末端残缺丑陋不能更改，可惜与遗憾袭上心头。
“她包扎完已经服过加了安眠的牛奶睡下了。”
那条沾血的项链传回来，顾深捏在手里，侧脸隐于灯光的阴影之下，看不清表情。
他不乐意说话，可于盛总归还是有话要聊的。
老人斑白地凝视着这个年轻两辈的男生，目光复杂，最终还是缓缓开口说，“顾深，小玖现在情绪不稳定，我不希望她再受到刺激，可以吗？”
“在所有事情得到结局之前，焦急与不必要的见面是解决不了问题的，所以，你们暂时保持……不联系可不可以？”
这回于玖玖的再次自残彻底触碰到于盛心底紧绷的那根弦了。
老人家心里的巨石放不下，说出的话苍老而生硬，拒绝态度明显表露了出来。
毕竟那是他唯一的孙女。
三年前那次天台的冷风吹得也让人十分清醒，他小孙女差点就从尽头那里消失的身影足以让他铭记后半生。
于盛平日连小孙女受伤都要管着，现在说什么也不愿意让她继续受到刺激，做出无法挽回的事了。
表达最近不再联系的话语吐露出来，整个房间的气氛顿时僵持住。
顾深眼皮不动一下，直到于盛把冷言冷语说完，他瞌瞌眉眼不冷不热地问：“这些话是她让你说的？”
于盛一顿，叹了口气半响才默默摇头。
那条黑色项链放置手心，顾深握紧，冰冷的触感从掌心传来，透入骨子里的凉。
许是也发觉自己突然翻脸无情有点过分，于盛表情缓和，犹豫片刻才说：“你先让她缓缓，下回再来试试。什么时候玖玖愿意接受你，你们再和好吧。”
毕竟作为抑郁与厌食病患者，恢复后再度依赖的情感被意识到只是虚幻泡沫的情况时，足够让一个人精神给崩溃了。
于玖玖很害怕，极度敏感的人连风吹草动都能吓个半死。
要她真诚毫无芥蒂地接受这段关系，必须得给她时间缓冲，等她慢慢考虑好再自己做决定。
在这点上，于盛不拘束她。
任凭小孙女怎么说怎么做，他都会兜着。
摩擦的嘎吱作响声瘆人，顾深倏地松开手，呈在掌心的墨黑项链已经折样。
等于玖玖恢复过来只会下意识逃避躲开，到时候她把自己缩在坚硬的保护外壳里，比现在更难靠近。
顾深冷眼抬头，“我不给时间，她现在睡了，我明天再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