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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38.第338章 清操厉冰雪(中(第1/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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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关大地,随着马蹄踏踏扬尘而起的一行队伍,打破了冬日里的寂静和安谧。手机端 m..

    却是已经被宣下旨意罢相的郑畋,正在被左迁贬放前往东都洛阳的路;呖呖而行的牛车碾过犹自带有蝗灾和大旱后赤地千里痕迹的土地,干裂松脆的地面积雪轻而易举在轴辐下碾压出一道道深刻的辙痕来。

    然而对于郑畋而言,仅仅是才过了霸还没有出京畿道的所在,昔日关大地人烟稠密、阡陌纵横、商旅辐集的情景,已经不复所在而只剩下灾后的荒凉与凋敝了。只是这一切暂时都被掩盖在厚厚的积雪之下。

    像如今已经外强干而任他努力弥缝,却再也弥缝不下去的大唐朝廷的最好写照一般。现在,朝堂里的浊流们应该在恍惚雀跃着,弹冠相庆去掉最后一个碍事的绊脚石了吧。

    虽然来自卢携一党的那些捕风捉影之言,再怎么危言耸听和诛心而论;但始终没有直接的证据可以攻击到他身为宰相本身的任何干系。

    但是最后给他倒台一击却是来自他党羽当的叛变和出首。身为堂后官兼门人的枢机房冯运出手举发了,他与被废前宰相王铎依旧往来过密的证据;由此成功引发了当朝天子对于丧师辱国的王铎,连带到他沆瀣一气的恶感。

    遂除兵部尚书、同书门下,贬为太子宾客、分司东都大内择检使,勒往洛阳幽闭思过。

    只是他临走前还最后一次书道:“贼军百万,横行天下,高骈消极作战,无意消灭贼寇。国家的安危全靠我们,您依靠淮南军,我不知道结局会怎样。”却是把卢携给气的不清,所以接下来还不知道对方又有怎样的手段在等着他呢。

    但不管怎样,此时此刻他还是感到了一种轻松和释然,哪怕这并不是出自他所愿的结果。他还是忍不禁高声吟诵道:

    “蕊宫裁诏与宵分,虽在青云忆白云。

    待报君恩了归去,山翁何急草移。”

    然而,还没有等他品味完这首新作的意境,牛车如探究停了下来,然后有骑马清道和护翼前后的防阁和傔从的领队,凑过来低声禀报道:

    “相公,前方有大队流民过路,儿郎们正在驱开,还请相公并贵眷稍待片刻才是呢。。”

    随即,郑畋挑起车窗纱帘的一角,远远瞥见那些在荒芜田梗厚厚雪野蹒跚而行的人群;其种种骨瘦如柴而凸显腹大的陋形,让人只想起大广教寺的净土变壁画,关于六道轮回之饿鬼道的绘图;

    现在却仿若是活生生的降临在了人世之间。他一时间只觉得心甚不是滋味却又无处消解;这是大唐的子民,这是关近畿的首善之地,自己在长安城呆的太久了,以至于都忘却了繁华依稀京城之外的广大天下,又该是怎样的清醒和模样了。

    在那些骑马傔从的不断去驱赶下,这些已经佝偻干瘪得看不出男女老幼之别的饿殍,像蠕动蝼蚁一般慢吞吞的向着远处避散而去。在这个过程当时不时有人摔倒在雪地,然后再也没有能够爬起来了。

    看起来全身披挂而刀弓俱全的他们,并不担心这些流民的反抗和坚持,只是在意不能让这些满身污秽与陋形的浊物过于靠近,而污了他们所护送的贵人及其家眷、奴婢、门人的眼界。

    看着这些,卖力驱赶的满脸通红而汗流浃背的防阁和傔从,郑畋突然又有些意兴寡然起来;作为山东七大世族之一的荥阳郑氏长房子弟,他并不是没有见过灾年连绵、流亡四起的景象;

    从某种意义说,这还是他们扩张家业收买田产,蓄留和荫庇佃客、部曲的一大良机。既有行善积德的名声玉口碑、风评,又能壮大和巩固传续子孙的家业源流。

    但是都没有罢相之后这次亲睹的那么触目惊心;在这些地饿鬼们依稀呆滞和木然的神情之,却又不知道在酝酿着什么样的可怕事物。也许是下一个黄巢或是王仙芝的同党么。

    他不由想起了那半本被王嚣从广州带出来,又千里迢迢辗转送到他手作为观瞻的虚氏妖书——《论社会矛盾根源与王朝周期律》;只觉得有一种对注定发生的结果各种无能为力,而又愈发的心烦意乱起来。

    毕竟,他已经不是那个努力振兴天下的“救时宰相”了。但他好歹是正儿八经的科举加门第出身,一步步从馆阁、省台、外使、内阁一步步走下来完成的圆满履历,而最终“升仙”来的宰相之任。

    是以他哪怕在全家贬斥流放往东都的道途之,依旧有许多追随的门人幕客之属和一整队的金吾子弟护送在侧。其也不乏可用之人,事实若不是他不想太过滋扰地方的话,早有许多沿途地方的官吏出来问安和结好了。

    随后,这些追随的部属当有人奉命向他汇报到,这些饥民大都是从河府/蒲州(今山西运城)逃难过来的,郑畋这番纠结的心思才有些平放下来。

    那是身为藩镇的河节度使李都的理所和治下,出现如此大规模的饥民奔逃入关,一时之间倒也算不是朝廷诸公的直接责任和干系。

    然而,当他全家一行在过了千古雄起的潼关,而抵达桃园塞所在的官属驿馆,也是当初杜甫曾作《潼关吏》的所在地,开始取用驿馆竭尽所能的奉饭食之时;却又冷不禁听到夜枭一般腔调的鬼叫声在唱着乡野的俚俗曲子词:

    “朝升堂……暮床……贼官污吏偷银粮……”

    “吃你娘、着你娘……豪门招妾讨你娘……”

    “食无肉、哭无泪……天下贫汉尽悬梁…”

    然后这个诡异的声音顿了顿,又唱到:

    “迎黄王,盼黄王,黄王来了不纳粮,世间穷苦俱欢唱。。”

    刹那间哐当一声,郑畋握在手的羹汤银碗连通莲花匙子,这么脱手打翻在案几,而溅得他华贵精美的八表山河清绫袍,满是油腻腻的污秽一大片。

    而外间更是响起了一片震耳欲聋的咆哮和叫嚣声,却是在既非公调的动静当开始捉拿和资格敢于“妖言惑众”的悖逆之徒。

    然后这一刻的郑畋,却是已然没法说出任何的话语来了;据他突然想起来的一段内情,这乃是那虚妖僧为那贼首黄逆所做的摇惑之言,现在居然都穿唱到了这京畿门户的潼关之外了。

    这不由让他原本对南方讨贼战局,各般忧虑重重的心再度蒙一层浓重的阴影。要知道按照淮南的传报,那黄贼早该是穷途末路当了,怎么又会有人在这北地的两京之间,给他唱曲张目呢。。

    这一刻他真的有有些恼怒起来,哪怕他已经不再是那个执领天下士民的臣班之首。

    这时候,驿馆外间再次想起了凄厉的叫喊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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