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你想的那样……是他太忙了,不得已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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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玉仪小声抵抗道,然而燕赤霞压根没听见,他伸过手就要去抓她的袖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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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我回家,有我在不会有人再欺负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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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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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玉仪为了躲避燕赤霞的手,连着后退了几步,可她忘了自己还怀着身孕,一下没有站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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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赤霞脸色一变,飞身扑了过去,游然已经惊呼出声,眼看着燕玉仪就要摔倒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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忽然,她的肩膀被一双手稳稳抓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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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双手骨节分明,手掌处缠了一串白玉珠链,在阳光的照耀下格外晶莹通透,链尾处还坠着一个木雕的万字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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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施主还请小心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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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的嗓音轻轻柔柔的,让游然感到一股莫名的心安,于是她顺着燕玉仪的肩膀看去,发现那里站着的是一位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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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这里还是有僧人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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游然仔细打量了一下,那僧人长了一张白净的脸,虽说穿着普通的泥色袈裟,却带出一股出淤泥而不染的出尘气质,只是面无表情的站在那里,就让游然有种说不出的亲近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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聂阡用手肘撞了一下她,她才回过神来,顿时心生警惕,怎么会有人初次见面就让她感到亲切呢?此人一定不简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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僧人已经收回了自己的手,做了一个双手合十的动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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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玉仪连忙道谢:“谢慧光大师搭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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慧光微微颔首,然后走到了燕赤霞的身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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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弥陀佛,燕夫人心结未消,能为她开解的恐怕只有施主您,还请您莫要困于一念,一念放下,放过她也放过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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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赤霞没说什么,绷着脸回了一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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慧光知道自己的劝说不会很快奏效,便回身走到了众人的面前,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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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各位施主,贫僧法号‘慧光’,字号‘衍心’,是兰若寺的住持,之前有怠慢之处还请谅解,请这边随我前去安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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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人便跟着慧光走向了后面的客堂安顿,游然和聂阡一间房,宁采臣因为要温书怕人打扰,便和燕赤霞分别住了一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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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内的摆设过于简单,但好在干净,游然放下行囊,看向已经坐上床的聂阡道:“阿阡,你觉不觉得这里有些奇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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聂阡刚翘起二郎腿,忽然想到自己是女子打扮,纠结了一会儿又把腿放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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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里不是一点奇怪,是哪里都奇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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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换了几个姿势,最后勉强地倚着墙说道:“遇到那个和尚之前寺内明明一个人也没有,可在遇到他之后,就能看见远处赶早课的僧人,还能听见诵经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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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像一张遥远巨大的幕布,把一切都呈现在我们眼前,可当你想要看轻某一处细节,却发现怎么都无法接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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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他这么一形容,游然感到了一丝迷茫与恐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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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那个慧光看上去很正常,就算他是妖怪,也不像是会害人的那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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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姥姥啊,”聂阡无奈地摇摇头,“你怎么还是不长记性,我是不是跟你说过,这世道,僧不像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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游然立即接过他的话:“鬼不像鬼嘛,我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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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他看上去真的不像坏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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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又小声嘀咕了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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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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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了印证聂阡的话,在吃晚饭的途中,游然留心观察了一次周围的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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唔……从面容、神态上,似乎都没什么异常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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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不一定,如果她的潜意识欺骗了她的眼睛呢?道行深或者有特殊能力的妖怪说不定能够做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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游然上闭着眼,深吸了一口气,试着重新审视自己的潜意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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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看一次,用心看就一定能看到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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游然缓缓睁开眼,聂阡发现她原本漆黑的眼睛发出了珍珠般的光泽,虽然只有一瞬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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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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游然的脸色霎时间变得惨白一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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聂阡蹙眉想要询问,可是众人都在低头进食,堂内十分安静,他不好贸然出声,只好把手移到桌下,伸过去握游然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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游然的手已经起了一层冷汗,在被碰到的时候顿时惊起,聂阡连忙握牢她的手,示意她不要害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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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左手被聂阡握住,颤巍巍地抖个不止,面上还得装作进食的样子,只是眼泪几乎要吓得掉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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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看,到,什,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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聂阡摊开她的手,轻轻写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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游然小心地张望了一下,快速地在他手掌上写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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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头,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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聂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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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头人是什么意思?他还想再问,就见慧光已经吃完饭站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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吓得游然忙把手缩了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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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在慧光并没有看向这边,先端着碗走出去了,见状游然和聂阡随意扒拉了几口饭,也告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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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房间关上门,游然就先拽住了聂阡的衣袖,说什么都不松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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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你让我抓一会儿就好,我有点,腿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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聂阡无奈地看着她,干脆把另一只袖子也送上去给她抓,“……说吧,你究竟看见什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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游然心有余悸地说道:“其实我只看清了那么一下,就突然睁开眼睛,然后满堂的人……都变成了木头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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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像是一种……雕刻的罗汉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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聂阡的眉头深深蹙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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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办?要不要告诉燕赤霞他们?”游然担忧地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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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不要告诉,”聂阡安抚了一下她的情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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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他们潜意识里觉得是人,那让他们暂时这么以为,这个慧光法师目前还看不出真身,估计是比你我道行都高的妖怪,最好不要轻举妄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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游然冷静下来一想,觉得目前也只能这样了,“燕赤霞的妹妹也在这里,她还怀有身孕,千万不能让她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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聂阡:“你先睡吧,越是晚上妖气越盛,我还是去暗中探查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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游然:“别……别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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让她一个人呆在室内也太可怕了,她宁愿和他一起去探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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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是害怕吗?还跟来干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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聂阡见她委委屈屈地表情,忍不住逗弄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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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说我害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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游然心虚地说道:“这里树多,我大不了便成一颗梨树,乌漆嘛黑地肯定找不到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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聂阡忍不住笑了两声,“你都变成树了还怎么跑,是等着人来抓嘛?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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额……好像也是啊,游然也不好意思地憨笑了几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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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为何,刚还紧张兮兮的心情,便在这样清亮地笑声里消散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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