服务员们穿梭于会议室内，送上饮料、矿泉水和少量的酒。
长长的桌子两头，有的放着吊兰，有的放着绿萝。
外科医生们，有的谈论着小三，有的谈论着小四，有的谈论着相亲失败，各有各的话聊，一个个摆着休息体位，像是看电视剧似的，看着屏幕上的手术直播。
对医生们来说，这种示范性的手术实在是太常见了。
这年月，是个大佬都要做示范手术的。
这就好像那些互联网公司的创始人们，一旦融资成功了，首先就迫不及待的要开个发布会，然后穿件体恤或者格子衫上台念叨一下自己的创业之路。
有空的医生是会愿意看看示范手术的，但也就是随便看看罢了。
今天的手术直播，也没有放在众人心里，毕竟也就是个肝脏部分切除手术，能玩出什么花来呢？
又不是肝脏移植手术！
倒是做手术的医生，引来一些医生的关注。
“我要是有这么帅，我就辞职做医药代表去了。一年大平层，两年大别墅，三年开个私人医院。”
说话的指着屏幕旁边挂起的医生介绍，里面是任心的正面照。
尽管照片的拍摄水平普普通通，但依旧帅的放光。
跟他坐在一起的医生就笑，说：“你都有大别墅了，还开什么私人医院？”
“私人医院舒服啊，我想做什么手术就做什么手术，想用什么药就用什么药。对了，你们医院最近改手术费了？”
“给加了百分之八，没多少。”
“还没多少...一个肝切除下来，能多四五百了吧，一天做一个肝切除...喂，肝门静脉给分离出来了。”
说话的医生突然坐正了。
“这是疯了吧，干嘛做的这么快。”
外科医生互相看不惯的很常见，随口挑刺更是轻轻松松。
旁边的医生却没有吭声，而是望着屏幕，皱眉看了起来。
“看出感觉来了？帅哥也能做手术哈。”
“入肝血流全阻断了。”
“恩？”
“我听说这个任心任医生，好像是有在外面开飞刀的，他还给方老做过手术...”
说话的医生用正常的音调，登时吸引了周围好几个人。
“真的假的？哪个方老？”
旁边的医生瞬间侧过身询问道。
“我之前也就随便听听，还以为是谣传的，但看现在这个示范手术，就不好说了。”
众医望着屏幕上，银白色刀具在血红的区域内的动作，注意力不由的集中起来。
示范手术，有时候会变成示威手术。
尤其是在不熟悉的医生之间，出现医术碾压的时候。
高端外科医生与低端外科医生之间的差距是巨大的。
大部分时间，低端外科医生们都会呆在自己的地盘里，装作自己只比大佬们少点经验的样子。
就好像某高中某毕业班的某名排名中流的学生，在做全国历年真题的时候，觉得自己也就比状元们少个一两百分而已。
只有当他不慎看到奥赛数学的试卷的时候，才会对自己的水平，有百分之一的了解。
而在今天的希尔顿会场，做不了肝切除的医生，与勉强能做肝切除的医生，以及肝切除做的很好的医生们，看着屏幕，也都对自己的水平，有了一定程度的了解。
手术的进程始终如一。
这个得益于任心提前准备的很充分，加上本身就对这一术式很熟悉。
可以说，除非是出现外科医生们最讨厌的大出血，否则，手术的进程就不会出现拖延。
可即便是出现了大出血，依照任心完美级的止血能力，大概率也不会造成什么不可扭转的影响。
很快，任心完成了肝切除前的所有准备，并没有丝毫迟疑的捧起了肝子。
坐在会场中的顾明飞，不由的移开目光，看向会场诸人。
此时，一间能容纳三百人左右的会场，已经坐的七七八八了。
而且，所有都停止了聊天，像是看一部电影的高潮情节似的，目不转睛的盯着屏幕。
顾明飞望着他们，静静地等待着。
须臾。
一群人猛的发出叫声：
“啊...”
“呀...”
“哦...”
“喔...”
“啧...”
顾明飞微微偏头，果然看到，屏幕里的任心，就像之前做过几百次的那样，直接用手举起了患者的肝脏，用手和刀柄，将之给掰开了。
手掰肝，许多医生都会使用，而视觉效果突出的技巧。
不过，这招能用得熟练而有效的可不多。
“这个患者可是肝硬化哦。”
在场有的医生忽然把这点给提了出来，又引得一群人去翻看资料了。
顾明飞暗自轻笑，随口对跟前的医生道：“我们任总做肝切除，最严重的患者，肝脆的像是桃酥似的。”
“你是苏省人民医院的？”
跟前的医生看看顾明飞这么说，胸卡上面还写着‘苏省人民医院’，顿时来了兴致。
顾明飞微笑点头：“我是任心医生的治疗组的，今天给大家服务。”
“哦哦...来来来，坐这边好了。”
在旁的医生之前就看到顾明飞了，现在才是态度一变，热情相邀起来。
经历过风风雨雨的顾明飞像是没意识到对方的态度变化似的，笑盈盈的上前，就开始介绍任心的肝切除，以及最近的肝切除成果。
在这样的会场里面，顾明飞自然不会去说“飞刀”之类的手术，就只谈在苏省人民医院的手术。
即使如此，当他说出任心的手术频率，尤其是手术的预后情况的时候，还是引来众人的惊叹声。
乔时也在会场里面溜达着。
他看着众医生从无所谓的态度，缓慢地转向认真和关切的态度，心里也是一阵振奋。
谁都不想自己辛辛苦苦的做的事，被人所无视。
哪怕今次的会议，并不是他想要的。
但是，会议既然组织起来了，他也还是希望能够得到一定成果的。
“今天就到这里了。”
直播屏幕里，任心说了一句话，就让关闭了摄像机。
这手术，就这么的结束了？
会议室里的医生们面面相觑着，都十分吃惊于任心的速度。
过了几秒后，才算是响起了不那么热烈，但也算是积极的鼓掌声。
乔时连忙拿起麦克风，向众人道：“任医生一会就过来，大家有什么想问的，可以向他询问。”
“就一场吗？”
坐在前排的某位，直接大声的问了出来。
乔时愣了愣，忙道：“接下来的示范手术是下午两点，由苏省鼓楼医院的王凯令主任来做。”
“中间呢？”
又有人问。
“中间就是安排一些，别的会议的项目...哦，大家对任医生的手术有兴趣的话，一会可以再向任医生提问，我们准备了一个小会议室，专门用来做相互沟通的...”
乔时保持着微笑回答道。
“还要换会议室？这间不行吗？”
坐在前排的医生不太爽快的大声说，后面也就有人附和了起来。
乔时陪着傻笑两声：“这不是担心空间太大，让大家聊天有距离...”
“小会议室能装几个人，你问问有多少人想留下来嘛。”前排的医生站了起来，再问：“想去小会议室的举个手。”
自然是没有几个人举手的。
关于这台手术，医生们需要询问的问题实在是太多了，而这些个问题也都是他们在做同类型手术中所遇到的。
之前是没有能力去解决，也没有求助的途径，现在有了，身为对技术有着无限追求的医生们又怎么能够放过呢？
乔时苦笑，医生们的任性，总是凭空的制造无数的麻烦。
但他也只能撑大了喉咙吞下来，医药代表，做的就是这种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