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来姓胡的真是走投无路了。
“她是怎么到你这里来工作的”张阳问。
奥拉点了根烟：“她原本想在罗安达的码头找一份工作，因为语言不通又是非法劳工没人愿意录用她，还差点被移民局的人抓到。
后来她花了钱找黑中介，经过我的朋友介绍到这里来。也就是半年前的事情吧，我见她头脑还算伶俐，手脚也利索，就把她留下来了。”
张阳把护照还给她：“怎么处置是你的权利，我只是提个醒，她不是什么老实人。”
“既然如此，我会让人把她扔出去，不允许她在这一带再找工作。在隆达，她是不可能再呆下去了。”奥拉果断地说：“我这里，不会留下这种品性不端的人。”
张阳脑袋里乱糟糟的，思绪一直停留在与胡乔波的重逢上，后面与奥拉的讨论他显得有点心不在焉。奥拉看出来他心情不好。
在工厂门口告别的时候，奥拉的儿子抱着枕头找来。男孩鼻子和嘴巴与他父亲十分相像，奥拉将他抱起来，让他亲吻张阳的脸颊作为问候礼。张阳因为这个善意的吻嘴角微扬。
“作为过来人，我也给你一个提醒。”奥拉眼里都是孩子，“旧情难再续，惜取眼前人。”
她有孩子，可他哪有什么眼前人呢张阳苦笑：“谢谢。希望我们合作愉快。”
他带着士兵上车返程。
刚拐出路口正遇上被扔出来的胡乔波，黑漆漆一道背影，野鬼似的，可怜做鬼也赶不上个富贵鬼的命。
见到张阳在车上，她不顾性命地扒住车门，迫使士兵把车窗摇下来。两个士兵吓了一跳，以为她要寻短见。
张阳怒气腾腾地开门：“你想干嘛”
胡乔波咕咚一声跪下来扯着他的裤脚：“小阳，你杀了我吧。我算赎罪了。”
张阳当场翻了个白眼：“滚”
姓胡的哭得涕泗横流：“小阳，你不能不管我，我真的活不下去了小阳”
“你他妈有脸说这种话”张阳气极：“我被讨债的追得要死要活的时候你在哪儿让我杀了你，你以为我不敢我犯不着我告诉你胡乔波，你他妈下半辈子最好生不如死”
他摔上车门一脚油门直冲出去，也不管会不会撞上人。两个士兵目瞪口呆地看着他不要命地开车。卡车掀起尘障，将姓胡的甩在了后面。
张阳不用往后看也知道人死不了。他太了解胡乔波了，明明白白一个混混，不仅贪而且鬼精，一张三寸不烂之舌无人能敌。
谁都不要想从她手里分出一点好处去，装傻扮可怜更是拿手好戏，偏偏那张脸长得还算有几分姿色，仗着皮厚中空，什么底线都可以不要。
这种人，别说自杀了，一根小拇指都恨不得护得好好的。她就是“好死不如赖活着”流氓哲学的极致践行者，你和她讲“舍生取义”，她只会当笑话听。
其实在认识张阳的时候，胡乔波这个人混得算不错的，有点小钱，富二代装得有模有样，哄得一群少爷小姐真把他当个朋友。
如果不是最后的动作着急了点，或许还能骗得更大。张阳也是后来才知道，她借钱是为了玩杠杆，以为能一夜暴富，结果血本无归。
她不是因为生死攸关的要紧事缺钱才去骗，也没有隐忧，就是纯粹贪，总想搞个大的，总想绕点近道走走。
这种人就不是那块踏实过日子的料，哪怕她沦落到非洲来，不见得就会老老实实打工，要是周围人没点心眼，没准又被她忽悠到钱了。
张阳只觉得晦气，连带着整一天的心情都不好。
回到矿区也是看哪都不顺眼，李梦瑶吃饭咀嚼声音大一点他把人家劈头盖脸骂一顿，骂得小公主脸色惨淡，委委屈屈不敢靠近他，睡觉都往他身边挪开两寸。
张阳也知道有点失态，他脑袋里总有一张胡乔波的脸，就像一口浓痰卡在咽喉里，吐不出来，咽下去又恶心。
李梦瑶干脆问他：“是不是谈得不顺利奥拉为难你了吗都说什么了”
“和这事儿没关系。”张阳一边换灯油一边说。
“你心里有事，别瞒着我。”李梦瑶很严肃。
张阳也没想刻意隐瞒：“见着老熟人了。”
李梦瑶瞠目结舌，给她多少想象力也猜不出这种剧情。
“你别看我，我也没想到。”张阳一眼看出她在想什么。
李梦瑶抿心情往下沉：“那你们”
张阳打断：“没有我们。只有我，我让她滚了。”
李梦瑶暗地里松了一口气，又替自己悲哀。
张阳反倒被她的表情逗笑了：“你又不认识她，你苦着个脸干嘛”
李梦瑶不敢让他知道自己一肚子酸水：“我担心她知道你也在这儿，又打你的主意。要不下次送货就换个人去吧少一次也没关系。”
“她以后不会出现了。”张阳现在不想说这个：“说正事，我们要和老刑合计合计爆破的细节了。奥拉同意了我们的造反方案，但他们的人数和携带武器都有限，所以我们要好好把握。”
正事要紧，李梦瑶开始在棉被上画示意图：“按照你的主意，刑大哥早上和我研究了一下具体操作。我们会在爆破点和安全区同时埋上炸药。当然，安全区埋炸药的事情只有我、你和刑大哥知道。
第一次爆破的时候，我们会把部分炸药的引线浸湿，造成爆破不完全，士兵就会让矿工去检查炸药，他们只会呆在安全区的位置，不会愿意冒险。等矿工全部离开安全区之后再引爆安全区的炸药。”
她高兴地做了个爆炸的手势：“砰我们就自由了”
张阳喜欢她的活泼劲儿，心情也不自觉明朗：“这事儿知道的人越少对我们来说成功的几率才越大，所以先不要告诉其他矿工。奥拉的人会以第二声爆炸为信号，他们主要解决防空洞驻守的那些士兵，以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