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一时辰。
襄王府,已是展灯时分。
容霁从白玉池出来,身上带着一缕沐浴后的清香,可刚走了几步,就闻到一缕辛辣的味道。
果然,小童坐在窗台上,晃着两条腿,手里拿着一只鸡,正大口大口啃着。
小童见容霁身上着简单的一件袍子,走动时,却给人衣袂飘飘的仙感,不觉羡慕道,“王爷,你这样穿真好看。”
容霁置若罔闻,两个白衣的侍女手里各端着男子衣袍和腰带玉佩等迎了上来,容霁站定,展开修长的双臂,任由着两个侍女为他穿上中袍和外袍。
小童心里暗自嘀咕:王爷就是矫情,都大晚上了,还这么讲究,也不怕睡觉再脱了麻烦
桔黄的宫灯下,容霁精致的五官如神砥,看着小童渍渍出声,“我长大肯定没你好看王爷,你是天下第一美男子。”
“你今天又在哪闯祸”
“没有”小童很用力地摇摇头,眼珠子骨碌碌动着,转着话题:“王爷,今天有鹿鸣宴,五公子也去的,你怎么还不去呢”
成连悄无声息出现,“因为今晚五公子是宴会的靶心,王爷去了,往哪一坐,五公子就跑出二环了。”
“成连哥哥,你回来啦。”小童兴奋地扑过去,求拥抱。
成连机警地避开那油腻腻的爪子,“给你弄了把七宝弓,放在你房里。”
“哦吖我知道成连哥哥最好了。”小童扔了手中的鸡,跟猴子似地就窜上屋顶,两下半就消失了人影。
成连看着小童消失的方向,失笑道,“猴精,有路也不好好走。”
“随他吧,他全身精力若不使出来,本王夜里还能睡好觉”容霁穿着妥当后,走出房门,经过一道廊,到了一处膳食厅。
成连看着餐桌上的六道素菜和两道荤菜,霎时觉得饥肠辘辘起来,“王爷,上回有关顾五公子在牢里,如何与外界互通消息,属下查到了。”
是成津自己没查出什么,就委托他查。
其实这事好几天前就查清楚,只是成津没再问起,他有事离开金陵,一忙,倒给忘了,如今,看到这盘菜,终于想起来了。
这做属下的可真不容易,赶了一天的路,做主子都不懂得体恤一下,真没爱心。
所以,他不能亏待自已。
容霁翩然落座,神情矜持冷漠,“昆州的事情如何”
似乎不想探讨,那怎么行
“当初顾七小姐探监,那小厮冒了小童的名,吩咐顺天府牢狱里,吃的、用的一概得按着王爷的吩咐办,五公子和顾七小姐趁着这漏洞,在三餐的膳食上作文章。”
容霁不语,似乎对他的话题不感兴趣。
成连自然判断得出,王爷已经知道内中情况了。
但是,他还得更详细汇报一下,因为他饿了
“有道菜,就是代表玉玫的情郎。”成连忍住自己的恶趣味,直到看到容霁夹了块乌贼的触须,沾了些醋,正要放进嘴里,马上道:“公堂当日的早膳,顾七小姐送给五公子里的有一道菜,是被剁触脚的乌贼,此喻为,乌贼的脚跑了所以,五公子公堂的第一日,采取了拖延之策。”
乌贼的脚......郭春来的脚
容霁抬眸,凉凉地看着成津,然后,筷子的方向一拐,夹住了一只完整的小乌贼。
成连迅速道,“第二日,七小姐给五公子的早膳是八只小乌贼,围着一只被剁了脚的大乌贼,此喻为:抓住乌贼的媳妇了”
那小乌贼就是那几个妇人
容霁的脑子里自然就浮起那几个哭哭啼啼的妇人,恶心的是,一个个颈上都有红斑痕。
容霁瞬间一点胃口也没有,连看到都觉得碍眼,他知道如果不遂了这厮的愿,恐怕到明天他都别想安心吃饭。
于是,收回箸子,“这道菜赏你了好好说话。”
成连笑得露出八颗大牙,点点头,“谢王爷赏”然后,坐了下来,拿起箸子,拿了酱油浇在乌贼上,看上去品相好了很多,于是,马上大块朵颐,很快就把一整盘的乌贼扫光。
果然,宫里头给襄王殿下备的食材都是一等一新鲜。
成连摸了摸肚子,把昆州的事汇报了一遍,最后说,“顾仲巽活捉了昆州流民之首,估计两天后就能押送回京。”
“顾仲巽刚到昆州,不到十二时辰,就止息叛乱,果然有两把刷子。”这时,成津进来,看到成连坐着跟王爷同吃,有点羡慕,他随侍殿下左右,但就是做不到跟王爷同坐一张桌席用膳,能表现出如此淡定之色。
“鹿鸣宴情况如何”容霁拿起箸子,夹了块刚出的冬笋慢慢地吃着。
“殿下,果然如您所料,夏雪绯与晋侯夫人联手,柳初兰饮了晋侯夫人的酒后,在宴上大失体统,还揪出了郭氏母女,殿下果然料事如神。”成津敛了思绪。
成津将柳初兰醉后发狂的话,捡重点重复一遍,又道,“柳景胜稍后有反应过来,不过,晋侯夫人的人早已把酒撤换回原先的,那替代的宫女,业已离开,所有一切,都没有留下痕迹。”
他之前若不是奉了王爷的差,特意留意,恐怕事后他也未必能查出什么。
容霁转首看向窗外,有些心不在焉,抬着首,眸光漫无边际,缓了声,“顾珩如何”
“一切挺好的,如王爷所料。”
“说详细些”
“整个过程安排很慎密,中间没出什么大纰露,贤妃赐下的蟹黄饼也被人悄悄撤换,五公子吃到的都是不含蟹黄的水果饼,但中间出了一点小问题。”成津一脸纳闷,很想不通的表情。
容霁蹙眉,神情显出焦色,“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