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霁缓缓起身,修长带着明显骨节的手指抚过雪白的长毛貂皮,再次找了一根一指长的细发时,双眼微微地眯起,他环顾着四周,视线从架上的书一本一本的掠过,表面上没有发现任何不妥,甚至连那书篓也不曾被移动过,令他忍不住哑然失笑。
真是聪明的小松鼠,懂得吃干抹净
他站起身,从书架上的书一本一本地寻了过去,直到目光落在一排全部是各种毒草及药性的典籍上,他从中挑了几本
也不知过了多久,唇角露出一闪而逝的笑,“有意思”
“成津”
成津听了,推门进来,“王爷,属下在”
“你这几日,派人严密监视顾府的一举一动,重点在郭氏、柳氏还有......”容霁的眼里的浓黑沉了几分,“夏夫人和那七小姐”
“是”成津应了声,便退了出去,安排盯梢之事。
容霁视线再一次落在手中的书上,嘴角的笑愈发明显,亦终于知道,玉玫死的那晚,她半夜爬墙出去,去了哪里。
竟是她
仿佛天地中,真的有一股力量,将他和她纠缠在一起
其实好几年前,他就隐隐感到这里有人来过,可惜实在找不出痕迹,只当是自己臆想,直到有一天,他在一些医书里看到一些反复翻阅留下的痕迹。
他才确定,有外来者破了他梅林的法阵,侵入这里。
对方似乎没有恶意,也没有从这里拿走一丝一毫,所表现出来的,就是对这里的医书感兴趣。
他没有动用乌衣卫抓捕,他甚至对这个小松鼠有些好奇。
他是怎么破了梅林的法阵。
所以,他每离去前,把所有的物品放置之位都暗暗做了标记,比如书籍的排列,比如书篓上一本本书的叠放.....
这只聪明的小松鼠每次来了后,书都有动过的痕迹,却一点也没打乱他摆放的顺序,甚至书篓上的叠放次序。
他觉得挺有意思
但很奇怪,这只小松鼠突然不来了。
他也渐渐把这事给抛在脑后,可今天
这只探险的小松鼠居然不慎掉了根毛。
且,许是上次半夜造访,小松鼠心里有点惧怕,以致有两本书换了位置。
从翻过的痕迹上看,小松鼠所关注的是腐尸草。
在金陵,关心腐尸草的除了顾珩还有谁
再仔细一想,顾珩外祖的夏府与他襄王府一墙之隔,恐怕这翻墙之技,也是这么个练出来的。
容霁越往深处想,心情越好,嘴角笑意浅浅的,直到自己无意看到琉璃屏风映出的自己,这才不自在地轻咳一声,敛了情绪。
......
到了辰时,顺天府尹柳大人、大理寺卿何大人,督察院古大人守着时辰,齐齐来襄王府见容霁,跟以往一样的规距,把三司里这些天重要的案情报了上来。
只不过,今日三人皆明显感到气压不同,所以,个个秉着气息,长话短说,专捡着要点。
三司把这旬要案汇报完,正准备退出时,始终阖眼安静聆听的容霁突然开口道,“鸡鸣山的案子,何大人决定怎么查”
柳景胜肩膀微微一颤动,白着一张脸和古大人一起退下,余下何大人依旧战战兢兢地站着。
他完全没想到襄王还会过问此案,不由抬首悄悄打量靠坐在铺着白狐皮太师椅上的容霁,只见容霁一张脸如玉塑,根本看不出表情。
“殿下,依您看”
容霁睁开双眸,瞳内显出零星光彩来,声音不急不徐带着清冷,“怎么准备撂手”
何大人当即吓得一身冷汗。
不敢做任何的揣摩,直截了当道,“回殿下,下官原本想着此案查起来颇费周折,一则是顾大人与夏氏的婚书乃十几年前所立,顺天府曾又经历过一次大火,卷综很多都遗失,就是留下来的,也是散着一堆,要找,恐怕要费大量的人力物力,再则,这是顾府的家事,顾柳两家自有长辈处理,再不然,也有宗族出面。所以,下官想如果顾五公子不再递状纸,此案就由此不了了之。”
这倒是实话。
容霁脸色微缓,淡淡提醒,“鸡鸣山八声响,全城百姓都听到。”
言及此,容霁顿了顿,伸手拿了案桌上温热的雪莲露,稍饮了一口,方道,“如今,国泰民安,难有涉及谋逆之大案,那鸡鸣山的钟是不是白设”
何大人顿时如醍醐灌顶,“下官领命,此案,下官必严办。”
容霁微微颔首,一手抚上眉锋,不再作声。
何大人连忙低首退出,在离书房不远的廊道上,看到小童盘着腿坐在长凳上,正舔着糖人,忙上前行礼,“童小爷,王爷这几天是不是心情不好”
小童白了他一眼,一副心情很不好的小模样,“何大人,老子跟你不熟。”
何大人也不生气,只能深深一叹,自言自语道,“殿下平日里极少关心这些小事,难道是因为顾珩的原因。”
“就是,一定是妒忌顾珩一夜七次,我上回就瞧出来的。”小童精神马上抖了起来,他想起自己脱小丫鬟的衣服,一件都没脱完,就把小丫鬟给闹哭了,还有一个小丫鬟更离谱,才脱了两件,就要去跳井,原来丫鬟的衣服也不是那么好脱的。
一夜十七次,看来是遥遥无期。
不过,自家的王爷肯定也是跟他一样,做不到一夜七次,所以,拿别人撒气。
哈哈
“何大人,你一夜可以几次”小童眨着星星眼。
何大人抖着嘴角,有点后悔找他打探殿下的情况。
“你们都不告诉我,哼,我才不希罕,等我长大了,可是要做一夜十七次的男儿郎”小童神气活现地抬了抬下巴,不再灰心,觉得自己年纪小,可以再接再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