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恢胸臆慌乱，只是强作清冷镇定，也真是也真是难为他了，
明明心底都是润湿的，口中还要干巴巴地说：“什么梦能荒谬成这样。”
他听到王恢这么回答，赵破奴先是微怔，似乎想到了什么。
他抿了抿唇，眸底有光晕流淌。
其实他原本并不打算一见面就说起那件事，但犹豫着，大约觉得自己接下来的话。
如果不趁着此刻王恢还未高筑城墙就问，以后就再难有机会了。
所以他顿了顿，开口：“不记得了么”
“什么”
赵破奴的眸子沉黑，幽深不见底：“恢哥哥以前跟我说过的，美好的梦，往往不是真的。”
“是因为”话说一半蓦地顿住。
王恢猛地意识到这句话是自己在九沪湖救赵破奴的时候说过的。
因为当时真的心里难受，所以说出这样消沉的语句，隔了这么久，竟还能轻易想起。
但是赵破奴怎么会知道九沪湖的那个人，其实是自己难道是李婉儿跟他说了
王恢抬眼去看他，却见赵破奴也正望着自己。
这时才恍然明白赵破奴根本就不确定真相，之所以这样说，只不过是为了观察自己的反应。
赵破奴轻声道：“果然是你吗”
王恢：“”
赵破奴抬起手，胸膛的皮肤被划开了，有血色渗出来，他苦笑道：“这些天，我总在想一些往事，想知道你到底都为我做了些什么，后来也想到了九沪湖的那个幻境李婉儿是一直都叫我师兄的。”
他顿了顿，接着道：“而且回忆，都是越想越煎熬，所以我就想等你醒了，见到你，很多事情，都要亲口问你。”
“”
“我想问的一件事，就是恢哥哥，那次在九沪湖救我的人，是你吧。”
赵破奴说着，朝他走过去，王恢想往后退。
王恢忽然发现赵破奴是那么高，岳峙一般，躯体的每一寸都像是蕴着能要了人命的气力。
他发现赵破奴的眼睛是那么明亮，像是旭日落进了那两池灵明里，波光潋滟处，尽是霞光。
王恢突然地觉得心慌，他说：“不是。”
赵破奴而本没有信。
王恢在慌乱间抓住了另一个话头，就像抓住了救命的稻草，
但是他因为太惊愕，太紧张，太尴尬，甚至忘记了这个问题他刚刚已经问了一遍，而赵破奴也已经回答了他。
王恢望着这个胸膛被自己划开一道血痕的男人，又说：“刚才怎么不躲”
此时，赵破奴愣了一下，忽然垂落浓深睫毛，笑了。
“梦太美好了，不会是真的。”赵破奴也又答了一遍，顿了顿，似是喃喃，“我现在觉得疼了，说明这不是假的。”
赵破奴已经走过来，立在王恢跟前了。
可能是因骤然相逢，心中的喜悦与温柔，怜惜与酸楚超过了一切。
赵破奴也没有作任何他想。
他甚至忘了他应当与王恢保持恰到好处的距离，一段义兄弟当有的距离。
可是他没有。
赵破奴的眼眶愈发湿红了，他笑着抬起胳膊：“被水花溅到了。”
说着擦了擦脸，也擦过了眼睛。
王恢怔怔地仰头望着他，他早就在盼着赵破奴回来，他倒是稍微比赵破奴清醒一些，但正因为这一丝清醒。
让他有多余的心思可以留意到他们俩眼下的状态是什么都没穿，面对面站着说话。
赵破奴还离他离得那么近，几乎再往前一点点，就可以像在鬼界那样抱住他。
王恢不愿再仰望着赵破奴英俊无俦的脸，可目光偏下去几寸，瞧见的是挺拔的肩，宽阔的胸膛。
凌霜弩缓缓洇开，未干水珠随着赵破奴的呼吸而微微颤抖着，王恢甚至不知道是这结实的胸膛更热，还是水流更烫。
王恢觉得周遭都是赵破奴的气息，让他竟要失了魂。
“恢哥哥，我”
我什么
赵破奴还什么都没来得及说，就见得王恢忽然转身，撒腿就跑。
“”
赵破奴惊呆了。
他真的是跑。
他初次见得王恢这样匆忙这样着急地要跑走，好像后面有东西能吃了他会要了他的性命嚼碎他的魂灵。
“很想你。”
赵破奴立在原处，因为惯性，呆愣愣地说完这整句话，然后抿上了唇。
为什么要逃
赵破奴有些委屈。
直到上了岸，看到脸色青一阵红一阵，正急着穿衣服的王恢，不由地更委屈了。
“恢哥哥。”他嘟哝。
王恢不理他。
“恢哥哥”
王恢还是不理他，在缠腰封。
“恢哥哥啊”
“干嘛”王恢好不容易披上衣服的王恢，总算松了口气，觉得自己的颜面以及理智，都随着衣袍的遮掩，重新回到了血肉里。美妙 .meimi
他剑眉怒挑，一双凌厉的凤眸，恶狠狠瞪着那个胆敢比自己更高的家伙。
“别光着身子跟我讲话，像什么样”
赵破奴有些尴尬，手卷成拳，凑在唇边咳嗽一声：“我也不想。”
“你还想不穿再说”
“”赵破奴顿了顿，目光偏开，望着旁边一株梨树，说道，“是哎呀”
他深吸了口气，终于下定决心说出来：
“恢哥哥，你身上的，是我的衣服。”
衣讲完这句话，赵破奴盯着满枝摇曳梨花树，脸也有些红了。
一瞬间, 王恢脑中翻江倒海，风雨交加, 雷鸣电闪，黑云泼墨。
到底是脱, 还是不脱。
不脱, 好像是不合适的, 他都已经知道自己穿错了衣裳，不能装作没有听到赵破奴方才的话吧
脱
这怎么行他好不容易穿起来的衣服, 总不至于再当着赵破奴的面, 再一件一件脱下来。
好久的沉寂。
赵破奴道：“但是，这衣服我洗的很干净，恢哥哥若是不嫌弃, 就穿着吧。”
王恢：“好。”
赵破奴松了口气，他这个人向来有些钝，方才话说出口, 都没有意识到王恢都已经把衣服穿了大半了。
自己这个时候再提点他，莫不成是在逼迫恢哥哥在自己面前宽衣解带
而且那画面只轻轻在心里冒了簇火花,就把赵破奴烫着了。